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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話在舌尖滾了兩圈,還是說了出來,「還有不少人提議,調查當年陸鈞將軍提交的相關報告,重新核定戰功,並針對星際海盜捲土重來,給民眾一個交代。」
陸封寒:「陸鈞在天穹之鑽廣場的雕塑沒被人推了?」
「沒有沒有,這還不至於。」
「不至於,但也快了?」陸封寒眼神微眯,「星際海盜劫持星艦這事,主和派自導自演的機率有多少?」
幾秒後,文森特回答:「百分十八十。我為我推斷的數據負責。」
說是百分之八十,還自己為自己的推測負責,陸封寒卻了解文森特——言下之意,就是百分之百了。
陸封寒不怒反笑:「還真是好手段。前線連敗,勒托兩次遭遇星際海盜,安逸已久的聯盟民眾怕是覺都睡不好了。再加上輿論鼓吹,每個人都會變成驚弓之鳥。等最後一根稻草壓下來,克里莫就能順應民意,輕輕鬆鬆,一腳把聶懷霆踹走。」
「這就是現在高強度信息流的弊端,聯盟版圖太大,沒人會真的去前線實地考察,說多了,假的也變真的了。」文森特有點暴躁,「聶將軍一系前前後後一個月,已經被換下了三十幾個要職,差不多一天一個。陣地一個被搶,後面就再守不住,我都能想像現在克里莫肯定睡著了都會笑醒!」
陸封寒借了文森特的比喻:「你覺得一頭豹子,被故意放在羊群里,肆無忌憚,還會再想被趕回去嗎?」
「當然不想!」
陸封寒冷嘲:「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懂。」
又聊了幾句,文森特問:「指揮,等你回前線了,你的僱主怎麼辦?到時候勒托肯定人心惶惶的,安全係數斷崖下跌。」
陸封寒轉向臥室門,好一會兒沒說話。
許久才開口:「他不會留在勒托,會有人接他離開。」
文森特坐在情報部門,對祈家鬧出來的事不算一清二楚,卻也知道個大概:「誰接他?祈家靠不住,他媽媽那邊還有人嗎?如果沒有,我們這邊照顧照顧?」
陸封寒:「不用,他應該是『那邊』的人。」
文森特一驚,甚至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不可能!他年紀多大?十九歲?剛剛成年啊!」
不過很快,文森特又反應過來,「他媽媽是科研工作者?是『那邊』的核心成員?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如果他是以核心成員直系親屬的身份列入了『那邊』的保護名單,真正的個人資料必然有密級,輕易查不到。」
「這只是我的個人推斷。」陸封寒問起,「勒托什麼地方方便做礦石檢測?」
「你從荒星上帶了礦石回來?」文森特回答,「礦石檢測當然是圖蘭!聯盟第一敗家子名頭不是虛的,他們那裡的礦石檢測裝置,第九代了吧?全勒托應該找不出更高的了。我們學校的好像還是第六代,老破舊,每次一開機,能抖落三顆螺絲釘。」
陸封寒發出疑問:「差三代?」
文森特努力保住母校尊嚴:「指揮,你別小看這三代,一代八百萬星幣,三代就是兩千四百萬星幣!我第一軍校勤儉持家,省了兩千萬星幣!」
陸封寒:「窮也要面對。」
文森特長長嘆了聲氣,又期待:「指揮,礦石怎麼樣?有發財前景嗎?」
「不是我帶回來的,是祈言。」陸封寒故意停了停才接著道,「他說,如果能拿到一千六百萬星幣,他分我一千五百萬。」
好一會兒沒動靜,文森特才小聲說了句:「有人養了不起?有人給錢了不起?一夜暴富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
陸封寒心情好了不少,結束話題,「我去看看祈言睡著沒有,踢沒踢被子。對了,主和派進展太過順利了,你留意留意,後面還有沒有別的勢力在推波助瀾。」
「是!」應下之後,文森特琢磨琢磨,覺得不對,「等等指揮,臥室都恆溫的,踢被子有什麼——」
通訊被掛斷了。
陸封寒給自己的行為作出註解:文森特太過聒噪。
他去到對面,輕輕打開祈言的臥室,裡面燈關著,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明顯已經睡著了。
莫名的,陸封寒有些懷念在荒星上,祈言裹著他的外套,格外依賴地枕在他的大腿上,像是靠近他、挨著他,就不會再害怕了一樣。
小撒嬌精。
陸封寒立在黑暗裡,背靠著牆,望著床的方向,就這麼靜靜看了許久。
祈言回學校當天,先是被夏知揚上上下下打量了四五遍,確定人好好的才算完,還順帶誇了陸封寒,說他這個保鏢當得不錯。
等葉裴和蒙德里安來了,祈言有些無措地看著直掉眼淚的葉裴,求助地望向陸封寒。
陸封寒心道,看著她哭完不就行了。
還好葉裴淚腺不算發達,哭了兩分鐘就沒哭了,問了祈言和陸封寒的經歷後,又感謝陸封寒:「要不是你在爆炸前提醒我們啟動逃生艙,說不定我們都死在躍遷通道里了。」
陸封寒回答簡短:「應該的。」
葉裴又失落:「上次楓丹一號說是星際海盜誤入停用的躍遷通道,幾下就被消滅了倒還好,這次竟然在勒托門口劫持星艦!我爸媽已經開始緊張了,說到處都是星際海盜,讓我最近都少出遠門,我原本還想過幾天去沃茲星找鉑藍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