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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駐軍身上都是傷,沒有了一戰之力,相互對視,沒有制止,也沒有追問。
一來,現在都是全自動發射系統,他們守在這裡,不過是為提防特殊情況,所以,若來人目標在發射系統,註定白來一趟。
二來,他們只是最底層的士兵,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如果確實是上級命令,那這就是他們無權知曉的軍事機密。
陸封寒走得很快,邊走邊道:「距離首都星防禦網被關閉和重啟,只有約十分鐘時間,剛剛我們消滅的裝甲車屬於先來踩點的小隊,反叛軍應該不清楚源架構的具體存放點,所以會往多個疑似地點派人。現在我們把一隊人都滅了,必有增援過來,我們要快,拿了東西就走。」
繞至發射塔後方,陸封寒將個人終端貼在塔身,三秒後,金屬表面出現一串熒藍字符。陸封寒驗過權限,三人面前出現了僅供一人進出的門。
陸封寒讓夏加爾先進去,祈言在中間,他斷後。
站定後,門轉眼關閉,三人隨著腳下的金屬板飛快下降,夏加爾才發現,這竟是一處升降梯。
不過十秒,升降梯停止,陸封寒大步朝前,用聶懷霆發來的密鑰打開保險柜,從裡面提出一個手提箱,轉身原路返回。
重新坐上懸浮車,陸封寒一拉操縱杆,車內立刻響起「您已超速」的提示音。陸封寒把這當白噪音,一路朝勒托的星港開去。
夏加爾握著槍,張了張口,很想問陸封寒你是不是我們校史上那個誰,但不知道怎麼的,又有點問不出來。
思來想去,最後問出:「我們不去幫忙嗎?」
陸封寒的回答近乎冷酷:「幫得上什麼忙?」
夏加爾被問住。
陸封寒說得直白:「今天的局面,早在前線遠征軍第一次大潰敗時就已經註定,不是一人之力造成的,也不是一人之力可改變的。而是一環接著一環,一步接著一步,逐漸走到了今天。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每一個人也都是推手。」
夏加爾迷茫了。
他在第一軍校接受的教育,讓他遇戰便戰,現在卻發現,面對當前混亂的局勢,連戰也不能。
「那……那守不住,勒托就這麼讓出去嗎?聯盟怎麼辦?」
「拿什麼來守。」陸封寒手肘撐在窗舷,尾音短促,「沒了勒托又怎麼樣?聯盟的人在何處,我聯盟就在何處。今天被搶,大不了明天再搶回來。」
這時,文森特的通訊再次撥了過來。
陸封寒心下一沉,總有點不好的預感。
他接通:「說。」
文森特失去了所有冷靜與克制,聲線繃緊如將斷的弦:「指揮,最新消息!聶懷霆將軍重傷,進治療艙前,通報全軍,要求不計代價,立刻緝拿原四星上將霍奇金!」
陸封寒一字一頓:「霍奇金。」
那個從來不參與主戰派和主和派的爭端,被軍方內部視作和事佬、軟柿子、悶核桃的中立派代表。
由於極弱的存在感,如果不是才在天穹之鑽廣場見過人,陸封寒不一定能記起霍奇金的長相。
文森特憤怒至哽咽:「緝拿罪名為,背叛聯盟。指揮,就是他向反叛軍,打開了勒托乃至整個聯盟的大門!」
第四十九章
只是霍奇金嗎?
以克里莫為首的主和派狂妄自大, 想以反叛軍作棋子,確保軍方的特權不衰落,卻沒察覺, 養虎早已成患。
因星際海盜劫持星艦,無數聯盟平民懷疑陸鈞數年前的戰績真實與否, 懷疑主戰派一直在編造謊言, 無知無覺中成為了輿論推動之一。
受到死亡威脅的富豪權貴,膽戰心驚間謀結在一處, 共同施壓要求調遠征軍回防勒托。
因政見不合、拖延為首都星駐軍更新裝備的後勤底層軍官,各懷心思、不尊軍令、故意不調足夠人數支援勒托的駐軍長官,因各種各樣的理由背叛聯盟、成為反叛軍爪牙的普通人……
每個人的出發點與欲望,都是一根線,最後編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大網, 將整個勒托甚至聯盟裹挾其中。
陸封寒忽地想起,遠征軍前一任總指揮也曾感慨,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能夠預料到天氣和環境的影響,能夠計算雙方兵力的差距, 但無法預料和計算清楚人心, 從這一面來說,誰都無法做到神機妙算, 只因人心太過易變。
「知道了, 」陸封寒音節簡促,多問了句, 「克里莫呢?」
「被聶將軍控制了,據說他曾私下與反叛軍的『智者』達成過協議,聯盟拱手讓出約克星外所有行星和礦星, 短時間內不發兵追回。與之對應的是,反叛軍短時間內不掀起大型戰事。」
文森特忍不住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蠢貨!」
陸封寒字句都是冷嘲:「他是政客,一輩子都在搞利益交換這一套。反叛軍可不是他門口的一條狗,扔過去一塊骨頭,讓他蹲著不動,就真的會乖乖蹲著不動。」
文森特那邊無數聯絡器提示音響成一片,他沒多少時間跟陸封寒細說,只最後問:「指揮,你現在是——」
「去星港。」
立刻猜到了陸封寒的去向,文森特似乎抹了把臉:「您先回,我隨後一定到。」
通訊切斷後,車內很安靜。
夏加爾正在努力消化這一連串的消息。
明明只有幾句話,卻讓他有種格外不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