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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統帥雖無對應的實權,純屬虛銜,卻是所有人默認的聯盟軍方第一人。接任者的信息尚未傳出,但單是這一行為,就說明主戰派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陸封寒對著這則簡短的消息,不確定背後的人是不是暫時不願將這件事的影響擴大,於是只簡單兩句放在第二版。
他心思難得浮空沒有著陸點,想起陸鈞曾經躊躇滿志,想先滅星際海盜,再滅反叛軍,還聯盟安寧,最後卻死的連骸骨都沒能找到一片。
又想起聶懷霆明明還未步入老年,鬢髮就已經白了幾根,滿心撲在聯盟,殫精竭慮,想拔除反叛軍這根插在聯盟心口的刺,如今,卻只能親自卸下統帥之職。
一時間,他有些不解。
都說要順應民心,可如果民心是錯的,又該怎麼辦?
就像聶懷霆,他肯定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自己一直保護的聯盟公民質疑、猜忌,以至於不得不以妥協的姿態,安撫各方。
但即便是如此,聶懷霆依然未曾鬆口將駐紮南十字大區前線的遠征軍調回勒托,反而下令整合中央行政區各處的兵力部署,加強勒托的防控。
陸封寒看得出,聶懷霆此舉是為避免同時兩處受敵。可這個命令一出,又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和陸封寒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文森特,他甚至沒有像往常一樣用通訊聯繫,而是在入夜後,親自敲開了祈言家的門。
摘下寬檐帽和黑框眼鏡,文森特毫不見外地癱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歪頭問陸封寒:「指揮,等新年一過,聶將軍是不是就要正式卸任統帥了?」
有氣無力,像失了精神。
陸封寒沒坐,習慣靠牆站著:「應該是,過了新年,馬上就是聯盟成立日。按照規矩,成立日的慶祝典禮是由聯盟秘書長和軍方統帥共同主持。主和派那幫人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讓聶將軍再收攏一波民心威望。」
文森特嗓音發苦:「我今天一整天都提不起勁,感覺……不知道自己提著武器保護的到底是什麼。」
他將手背蓋在眼睛上,露出了掌心的槍繭:「指揮,你不寒心嗎?星網上的主流論調,仿佛遠征軍花著最多的軍費、用著最尖端的武器、駕駛著最厲害的星艦,卻打著最窩囊的仗。把反叛軍說得像無往不勝的戰神,卻把我們說得像一個個不堪的廢物!」
文森特失了往日的不正經,嗓音帶上哽咽與憤怒:「可是,如果我們貪生怕死,我們畏縮不前,那誰跟我說說,雷納,馮奧,哈辛托,路易,莫霏,為什麼會死?老子加入遠征軍時,隊伍編號是7683,全隊一百人,現在還活著的,加上我,只有十九個!那誰告訴我,另外八十一個人去哪裡了?啊?」
越到後面,他聲音越抖,額角鼓起的青筋明顯。
但他在陸封寒面前,終究還是壓制住了爆發的情緒。
陸封寒站在陰影里,毫無軍容軍姿可言,等他呼吸平緩下來才開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鄭重:「拿起你的武器。」
文森特狠狠閉了閉眼,隔了幾秒接下後半句:「保護身後的群星。」他咬著牙,「可是——」
「沒有可是。」陸封寒不容置疑,「如果你認為你是對的,大多數人都是錯的,那你就去糾正那些人的錯誤。如果你認為那些人的判斷是錯誤的,那你就提供足夠且準確的信息,讓每個人都擁有正確思考的基礎。
即使是錯,錯也不在發散輿論的聯盟公民,而在故意引導錯誤輿論的人。」
文森特沒說話。
寂靜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許久,文森特才挪開擋著眼睛的手,苦笑著望向陸封寒:「指揮,你怎麼做到的?在每個人都憤怒、失望、迷茫的時候,你為什麼總能保持清醒?哦,順便還把我們這群人一個個罵醒。」
「因為你叫我『指揮』。」陸封寒挑眉,「怎麼,難道還想我跟你們一起捏著拳頭捶桌子,一邊捶一邊手痛得哇哇叫?」
文森特反駁:「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
陸封寒格外敷衍:「哦。」
文森特:「……」
一不小心,又回憶起了自己當年是多麼的傻嗶。
到現在,文森特才終於有心思朝周圍望了望:「祈言呢?」
陸封寒答:「書房。」這幾天每天都熬夜,好像有什麼在後面追著。
「不愧是河對面學校的學生,夠勤奮!」文森特起身,捏起寬檐帽和復古眼鏡框,「我走了啊。」
陸封寒沒挽留,只提醒:「珍惜這次機會,下次再來,就要收費了。心理醫生以分鐘論價,我就以秒來算星幣好了。」
文森特跟釘地板上似的,挪不動步,覺得早走一分鐘,虧的就是上萬的星幣!他沉痛道:「指揮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變了!」
「以前?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文森特覺得哪裡有點不對,琢磨琢磨,試探性地問:「那現在?」
「你不懂。」陸封寒手插在褲袋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聲音輕了兩度,「現在要存錢了。」
第四十三章
軍方高層暗潮湧動, 但對圖蘭學院來說,今天跟昨天沒什麼兩樣,反而因為新年臨近, 到處都在熱鬧談論。
公共大課上,教授正式開課前先提了Y的事, 「Y在昨天晚上, 一次性開源了七個新工具模型,同學們可以去看看, 以後應該都有用得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