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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被寧綏氣到了,時隔兩百多年,他還是能被寧綏這認真又較真的性子給氣到。
可他又覺得寧綏這樣子過於可愛,總讓他忍不住想要吻下去,於是他只能又好笑又無奈的問了句:「我和他有什麼嗎?」
他認真道:「你若是需要,我現在還可以操刀去將他的皮扒了送你。」
寧綏皺眉:「不要。」
他因周鶴的告白而遲鈍的大腦微微回籠,也終於後知後覺的捕捉到了點緊張和害怕,卻又還是平淡道:「我嫌噁心。」
周鶴點點頭表示明白,繼續道:「糯糯軟軟的性格的確挺可愛,會撒橋會喊哥哥會要抱抱似乎也不錯,但那得是你有我才會覺得可愛,放他身上我跟你一個感受。」
周鶴微笑:「怪噁心的。」
「寧寧,」周鶴耐心道:「我不求你現在便能回應我,也不求你能放下你心裡的世俗規矩,左右我們時間還很長。但我無法接受你把我往別人那邊推。」
他忍了又忍,最終只是用舌尖舔了舔牙,儘量用最輕鬆自然而又溫柔的語氣去引導寧綏:「我喜歡你,是那種你就算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也喜歡。」
寧綏的手緊了緊,連帶著他右手的提線也纏著緊了緊。
周鶴像是早有所察覺一般用空著的手輕輕捏住他的右手:「別握拳頭了,待會傷著自己。你要是緊張,我便不說了。」
語畢,他等了寧綏一會兒,見寧綏還是不回話,便要收回自己的手。
卻不想寧綏忽地動了動,攥住了他的指尖,但只是一瞬,寧綏便又像是如同被火燙到了一般鬆開了自己的手。
這卻給了周鶴莫大的鼓勵。
周鶴也不拆穿他方才的小動作,只繼續道:「你的確不是最好的。他們說你狠戾,說你未來是個暴君,我也覺得。」
他坦坦蕩蕩:「甚至我以前還覺著你臭屁又麻煩,毛病一大堆,又頭疼又想早點把你送回寧朝再也不見。」
寧綏冷冷抬眸看他,周鶴失笑:「可那是之前。我喜歡上你後,便覺得這些都化作了可愛。你冷著一張臉同木偶的零件較勁不願意向我求助的時候可愛。」
「你面無表情挑魚刺的時候可愛。」
「你坐在樹上發呆的時候也可愛。」
「就連你殺妖邪的時候咻咻的放著冷氣的時候也很可愛。」
「甚至你不會笑、不愛說話、要強而又自強的樣子也特別可愛。」
「在我眼裡,你不需要向我撒嬌示弱,也不需要軟軟的喊哥哥都足夠可愛了。」
周鶴頓了一下,笑著補了句:「當然,你若是願意喊一聲,我大抵是能為你摘星星摘月亮的。」
寧綏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他表面看起來平靜而又淡定,好似周鶴的這一番推心置腹的主角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他總是這樣,冷淡而又沉默,很難有人能通過他的眼睛或是面部表情去猜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神色。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胸腔下的心臟跳動的究竟有多快。
他全身的血液又究竟有多滾燙多沸騰。
他像是一塊不化的堅冰,落在周鶴手裡,便輕而易舉的化成了一灘水,他本可以溜走或者再被烘乾消失的無影無蹤,偏生周鶴還要小心的將他捧在手上,照顧著他所有的感覺。
他想不明白世上怎會有如此溫柔的人。
他更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好。
「你看,」周鶴還在慢慢的引導他:「你沒喊過我師父,我不也就是你小時候抱怨了幾句,後來沒說過什麼嗎?你覺得我大度,可我卻時常慶幸還好你沒有喊。」
他輕柔的摩挲著寧綏臉側和耳朵處連接的肌膚,那一處軟滑的不可思議,也叫他心裡壓抑的那些東西隱隱躁動,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輕,更有些啞:「這樣我可以說我們沒有師徒情,你便也可以早點走出世俗。」
寧綏看著他,終於有了動作。
他的喉結微微滾了滾,說出來的話聲音帶著澀,還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弱,即便聲線還是冷硬的,但無疑是再一次將自己剖開放置到了周鶴面前:「為何是我?」
你經歷了幾千年的時光,見識過這大地的繁華也見識過瘡痍。
無數的妖邪你見過,人世的悲歡離合你也見過。
你享受過站在高處的追捧和人聲,也曾一步步往上攀爬。
這世間與你而言還有什麼特殊可言?
為何偏偏是他?
他究竟有什麼好的?
「我也不曉得你有什麼好的。」周鶴誠懇道:「但我就是喜歡你,這點也沒辦法不是嗎?」
他彎著眉眼:「所以寧寧,不要不自信了。就算他們覺得你再不好也沒有關係,左右你也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我有眼睛,我知道你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
他察覺到寧綏的所有情緒都被他撫平,於是再次真摯的問了句:「所以,你要喊我哥哥嗎?」
寧綏沒說話,周鶴笑著補了句:「或者……我可以吻你麼?」
寧綏的手蜷曲了一下,眉眼又低垂了下去。
周鶴等了等,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回應。
於是他想了下,問了句:「寧寧,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般美好的。你會因為我的不完美而不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