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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看著他,沉默的點頭。
用雪峰烏金木做木偶不似在潭州幻境中做木偶那般簡單。
每一刀都得寧綏親自動手,光是第一步大概雕刻一個形狀出來,就要費上不少時間。
等到寧綏將大概的形狀刻出來,周鶴也已經慢悠悠的做完了一個面具。
他湊過去瞧了眼寧綏的動作,寧綏正雙手抬著那就比他同他差不多高的、勉強有個人形的木頭準備往桌上搬。
周鶴看著他冷硬的繃著臉用力,有些無奈的起身走過去搭了把手:「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求助一下我?」
有了周鶴的幫忙,這沉重的東西便能輕而易舉的上桌子了。
寧綏面無表情的在周鶴身邊坐下:「我自己可以。」
倒不是不想麻煩周鶴,只是寧綏一貫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周鶴揉了揉他的腦袋,把自己做好的面具往他臉上一掛:「不是你可不可以的問題,起碼你得讓我覺著我在你這還是有些用處的吧?」
他掰過寧綏的臉,讓寧綏面對他:「我看看。」
周鶴做的面具並沒有多麼繁雜,只是用的是民間的鬼怪,瞧著有些滲人。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替寧綏摘了下來:「如此便沒有人敢同你搭話了。」
他的寧寧生的過於好看了,總有人往他身上投去視線。
周鶴漫不經心的撫著面具上鬼眼,心道他得把他藏起來。
寧綏對面具好不好看無所謂,就算周鶴給他做個豬頭面具他也能戴上。
故而他只是垂眸繼續自己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對於兩人來說都是實屬難得的。
即便當年在無歸山,寧綏自己能夠獨立完成木偶後,周鶴就再也沒有陪著他一起做過木偶了。
因此就算是寧綏,都不由得有些分神。
他默不作聲的雕刻了好一陣,腦子一半在木偶上,還有一半在周鶴身上。
周鶴的呼吸、因為動作而發出來的聲音,甚至是縈繞在他鼻尖同木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淡淡香火味,全部都是令他分神的罪魁禍首。
寧綏將關節分開,還沒有進行細節的雕刻完善,便直徑起身欲要出去。
他才邁出一步,周鶴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要是找代替骨頭的材料的話,我記著你走後我留了鋼絲在你這屋裡頭,好像在你放刻刀的抽屜旁吧。」
寧綏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周鶴失笑:「我讓你分心了?」
他攤手:「可我想同你待在一塊。」
寧綏沒吭聲,周鶴便慢悠悠道:「行吧,你要是實在不樂意,那我便上我自己那去。」
話是這樣說的,可周鶴卻壓根沒有抬腳動作。
寧綏冷漠道:「坐著。」
一心二用而已,他也不是不會。
想出去走走其實也只是想吹吹冷風穩定一下心神而已。
真要讓周鶴離開,他大抵會更加靜不下來。
寧綏從屜子裡取出了一盒子的鐵線,周鶴便接過來幫他將木偶的零件串聯起來。
寧綏也沒拒絕他的幫忙,只是捧著木偶的腦袋拿起了刻刀繼續雕刻。
兩人這一坐,便是一整天。
等到木偶串聯立起來,寧綏抬手點血成偶時,外頭的天色已然很晚了。
至少無歸山裡頭的那些傀全部都寂靜了下來。
周鶴看著他做的平平無奇的木偶,揚了下眉:「你多久沒同人近身格鬥過了?還記著我教你的那些麼?」
他頓了頓:「不過我也沒教你多少,你……」
他話還未說完,寧綏就猛地一甩提線將提線從木偶身上收回來,欺身而上。
周鶴挑唇側身躲過他的手刀,人往後一仰,帶動著椅子一轉隨後起身時椅子便跟著飛出砸向寧綏。
寧綏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側頭讓過,人繼續上前糾纏周鶴。
這屋裡頭空間雖然大,但雜物也多,要練身手,不大好。
故而兩人都是極具默契的出了屋子一躍到院子裡頭。
寧綏的手上功夫,都是周鶴手把手教的。
雖說周鶴常常玩笑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但真要打起來,周鶴還是顯得十分的遊刃有餘。
他都沒怎麼主動出過手,一直在借力打力,就已經把寧綏壓制的十分被動了。
「你還真會挑。」周鶴笑著伸手抓住他再次掃過來的手刀,輕輕一轉,直接將寧綏整個人在空中翻轉了一道:「我在這方面的造詣可不低。」
寧綏落地穩住身形,猛地將手抽回來,抬腳就是一掃腿,可偏生周鶴已經完全掌握了他的力度,又是輕鬆的攥住了他的腳腕,迫使寧綏不得不卸力掙脫。
他曉得周鶴厲害。
也正是因此,才會時時激起他的戰鬥欲。
尤其是每次瞧見周鶴出手,那隨意自然而又放鬆的姿態,更叫寧綏的血液沸騰。
寧綏這樣的人,很難會有情緒的波動。
可偏生想要與周鶴淋漓盡致的戰鬥一場這樣的情緒,始終盤桓在他的腦海里。
即便是他,也是慕強的。
但周鶴不出手,寧綏就難免有些不暢快:「動手。」
周鶴一邊以十分鬆弛的姿態後退,一邊舉手投降:「陪你過過招熟悉熟悉可以,但我出手了,那就是欺負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