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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仰頭瞧他,小孩的奶聲仍舊沒有褪去,但卻天生帶著冷調和不討喜的生硬:「為何要學?」
這時候的寧綏,已經被無歸逗的、寵的開始會說話、也會主動開口了:「妖邪本就該除盡。」
雖說玄師的職責便是降妖除魔,但無論是玄門還是散修,大部分的,甚至可以說是基本上所有玄師面對妖邪都是先抓後殺。
非大奸大惡者,酌情量刑。
而一些大妖同玄師之間還有點道不清的聯繫。
哪怕是玄門有懸賞,也是要求活捉,多數用來給弟子們上課、練手,會儘量避免血腥。
像寧綏這樣的偏激者,怕是一萬個里都挑不出一個。
故而無歸十分頭疼:「人分好壞,妖亦是如此。你有什麼本事能判定他們非得死呢?」
那時寧綏的眼睛也不像現在這樣帶著一片的死寂,雖然那雙眼眸還是黑的有些可怕,但至少有那麼點光亮:「我比它們強。」
小孩認真道:「如若它們敵得過我,我死在他們手裡我也絕無怨言。」
無歸:「……」
他抱胸:「小太子,我可從未教你弱肉強食的理念。」
他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有些涼薄:「你要變成你身體裡的那個怪物嗎?」
事實證明,無歸道長這噎死人的本事到底還是高過某位冷麵小朋友不動聲色就能氣死人的本事的。
那日寧綏直接揮袖離去,一張巴掌大的臉沉的可怕,已然隱隱有了刀鋒凌厲之勢。
那也是頭一次無歸沒有哄寧綏,更沒有笑著去逗他,由著他生氣。
兩人足足半月沒有說話,直到無歸的師兄帶著自己的弟子來無歸山,兩人才互相將這事揭篇。
但到底寧綏還是沒有學歸靈經。
但到底無歸還是沒有改變寧綏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是我知道劇本,我都要以為鶴鶴是被寧寧氣死了的(狗頭
第12章 骨哨
寧綏垂眸看著周鶴被風吹起的袖袍,上頭黑金色的鶴隨風飛舞。
隨著歸靈經念到最後,周鶴的周身也縈繞了一圈金色的經文。
寧綏的眼睫除了在眨眼時會落下時,第一次有了別的動作。
它輕微的顫了顫。
當周鶴念出最後一句經文時,他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回頭看向了寧綏。
男人面上有些寡淡的溫和在瞧見寧綏的那一剎那便綻放成了笑容,就連眉眼都彎了起來。
而他周身流轉的經文也是飄向了玉素。
寧綏聽見他身後的幾個毛頭小子呢喃:「周師真的好像神一樣……」
他難得的心裡起了點念頭。
的確像。
從他第一次見周鶴起,他就覺著周鶴不該被這世間所絆住。
哪怕他見識過他說「傻逼」罵「蠢貨」,他還是那個不染凡塵的天神。
不像他。
寧綏垂下了眸子。
隨後玉素朝他們拱手,神色平淡的迎接了自己的消散。
再然後這幻境便被一點點的跟著消失。
天恰好微亮。
灰藍色的光籠罩著落敗的戲園,遍地的枯葉和空氣中腐敗、沉悶的氣味叫提起的心都重重落下。
他們離開了幻境。
不知是哪家的雞開始打鳴,帶動著別家的一起,一聲又一聲的疊加在一起,這幾個少年卻不像以往那樣被擾了清夢在被窩裡大罵,反而是互相抱在了一起幾乎喜極而泣:「我還以為我要死在那裡面了……我還以為我要屍骨無存了……」
實在是他們哭嚎的聲音有些大了,惹得寧綏都偏頭看了他們一眼。
玄師瞧著光鮮亮麗,厲害的玄師還能活個一兩百年,但其實這就是個把腦袋放在刀尖上跳舞的行業。
妖邪有好有壞,這點是不假,但總有失去理智了的厲鬼和冤魂,也總有靠吸食人的精氣、陽氣,甚至靠吃玄師的骨肉修行的妖物。
更遑論本就需要靠不斷的念力,在念力斷了後就只能吸食玄師的精氣活下去的魅。
這些在入門時,每個玄師便都知曉。
有人退卻,但更多的是他們站在了妖邪面前。
或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和原因,可他們的確沒有逃。
這些能夠感知到靈力的孩子,大多數都沒有逃避自己的命運。
哪怕他們真的很害怕死亡
周鶴瞧著他們,溫聲道:「你們且先回去吧,剩下事交由我們來就好。」
這幾個玄門弟子猶豫了一下,紛紛離去,唯有那位矮個子玄師遲疑的問道:「……周師,我待會可以不可以同你們一道?我想知道是誰殺了玉素姑娘……再者我已正式拜師,潭州畢竟是玄門地界,如若有人故意殺人,我也可以幫上點忙。」
玄門作為唯一的玄師門派,作為寧朝皇室親創的門派,無論是規矩還是制度都是十分完善的。
這裡頭的教育和課程也不差,只是因為到底涉及了朝堂,階級劃分過於明顯。而玄門中的玄師,大部分都可以插手朝堂之事,只分大小而已。
周鶴倒不在意這個,他也知道寧綏無所謂,便點了下頭。
矮個子又忙謝過,隨後說:「我姓謝,單名木。那我便先回玄門備點符紙了,您若是有什麼發現叫陳寡通知我一聲就好。」
他拱手:「多謝周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