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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殺意雖然收斂了,但他的聲音宛若夾雜著冰渣:「他在挑釁我。」
寧綏沒看周鶴,卻也沒將周鶴的手打下來,只是他的語氣到底有幾分冷硬:「你知道是麼?」
早在潭州的時候。
寧綏當時沒有多想也沒有過多的去在意。
但現在想想周鶴去問李錦似乎花了太長的時間。
所以他早就知道,只是沒有告訴他。
周鶴輕輕嘆氣:「你什麼時候能笨一回兒?」
話雖如此,到底線索還是他給的。
周鶴沒選擇瞞著,不過也是因為他知道終究會有一日瞞不下去。
因為那人確實又盯上了寧綏,與其讓事態不受控制,還不如他先提醒一下他。
只是寧綏的腦子……
或許他對感情遲鈍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很多事情他也能夠迅速的猜個八.九不離十。
更遑論這些事於寧綏來說都是很敏感的存在。
周鶴見寧綏不說話,便拍了拍他的後腦勺:「等這事結束了我有話同你說。」
能讓小朋友安心一點的話,恨他就恨吧。
左右一切的起源都在他身上。
他倆的對話聽得陳寡和楊母是一頭霧水。
不過還不等陳寡詢問,周鶴便同楊母解釋了:「楊夫人,你兒子的確沒有被邪祟俯身。是有人的魂魄融入了他的靈魂里。」
他緩緩道:「不知夫人可曾聽說過先陰之體?有些人生下來便天生缺陽,並非更名改姓便能補足,而這類人魂魄易散,也易與人的魂魄結合。若是體質強悍、魂魄亦不差者即便融合了他人的魂魄,也最多是午夜夢回時與他人同夢,並無大事。但若是魂魄較弱者融合了魂魄強悍者的魂魄,便會同化。」
「正如貴公子一般。」周鶴頓了頓:「若是玄師倒還好,有靈力護體,不過難捱。但若是尋常人,便會失去其他神智,一心只有強者的執念。貴公子融合的魂魄,想必是一位寒窗苦讀的書生,他有很堅毅的精神。」
楊母聽得一愣一愣的,其實她也沒怎麼聽懂,但這並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有一個:「那我兒子還可以回來嗎?」
周鶴溫聲道:「可以的,你且放心。不過我須得先找著那位散了魂魄的書生,還得叫那些融了書生魂魄的人聚在一塊。」
楊母立馬道:「那我這就去請他們過來。」
「別急。」周鶴寬慰她:「我且先算算那書生在哪。」
人的魂魄是沒有那麼容易散的。
即便是先陰之體,不是瀕死的話,不至於散。
尤其這書生的魂魄即便只有一點,都能在楊平安的身體裡占據主導位置,想必是十分堅毅的。
周鶴還沒開口,寧綏便上前一步,卻不想楊母在看到他接近楊平安時,又後撤了一步將楊平安護的嚴實。
她還記得寧綏對楊平安展露出的殺意。
寧綏沒動了。
周鶴淡淡道:「我徒兒要取你兒子一滴精血給我推算。」
書生的魂魄已經徹底同楊平安融合,即便是周鶴也沒法直接將其抽出。
更別說他也只是在楊平安身上看到了別的靈魂,不知書生姓名、相貌,沒有半點線索,便只能藉助精血演算。
楊母遲疑了一下,卻仍舊不肯讓步。
最終還是透明了許久的陳寡弱弱道:「寧哥,要不我來吧?」
於是寧綏便退回了原地,站在了周鶴身邊。
雖說周鶴曉得寧綏不在意旁人怎麼看他,也不在意他人對他的恐懼,但周鶴還是想安撫他。
他摸了摸寧綏的腦袋,語氣溫和,帶著點笑:「以後這事叫陳寡去就行了,讓他練練手。左右他也沒事做,你留著給我掠陣。」
陳寡:「……」
我知道我廢材,但哥你可以小點聲麼?
話雖如此,陳寡又很開心。
因為他覺著周鶴這話意思就是以後會帶著他一起走了。
他願意做廢材也願意做透明人,只要能跟著兩尊神,什麼都好。
畢竟寧綏同周鶴都是他所崇拜之人。
陳寡在周鶴的指示下取了楊平安指尖的一點血。
雖說楊平安神神叨叨的,但好就好在他也不會攻擊人不會亂動,取他指尖血的時候他還在念念有詞的背詩句和文章。
在場的三位玄師都不參加科舉,所以並不能懂他的文縐縐。寧綏知道秋闈春闈,還得虧有一層太子身份,不然他們現在還不一定會站在這。
周鶴用靈力引著那點血起卦占卜。
以他的本事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只見那滴鮮血在他周身圍繞成一條極細的幾乎不可見的血線,隨後他捻了捻手指。
等他摩挲的指腹停下來時,那一條血線也落在了地上。
楊母緊張的瞧著周鶴,就見周鶴遺憾的嘆了口氣:「他死了。」
此話一出,楊母頓時覺得一陣天昏地暗,人都快要當場昏死,她強撐著自己,顫抖著去問:「那我兒子……」
「放心。」周鶴溫聲道:「我將那書生的魂魄超度了便是,只是還得勞你將另外四家公子帶來。」
楊母鬆了口氣,忙招了一旁候著的婢女,她才動唇,便又改口:「罷了,我親自去將人請來,你好生招待三位玄師大人。」
婢女忙垂首應下。
待得楊母離去後,陳寡便問:「鶴哥,超度完了這事便這麼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