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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春錦心道也是,但又實在懶得去齊王府上。
顧先生剛派人傳了信兒到府上,要請她去看其他畫師的畫呢,說是剛在京中辦了個賞畫會。
於是她道:「拿紙筆來,我寫封信罷。」
那信自是飛快地就送到齊王府上去了。
而此時兵部侍郎及幾個官員,正恭恭敬敬站在宋珩跟前,委婉同他說起,近日小皇帝處理事務有些疏漏……
宋珩面色淡淡,坐在那裡,不見喜,也不見怒。
幾人悄然流下了汗水,心道,齊王殿下這是不願聽旁人提及皇帝的不足,還是願意聽啊?這……分不清啊……
此時一個小太監快步進來,遞上了信,低聲道:「齊三姑娘命人送來的。」
信?
齊春錦給他送信?
宋珩問:「送信的人神色急不急?」
「不急。」
宋珩心下微松,那就不是出了什麼事。
宋珩接過信,外頭都還嗅得見一股淡淡花香氣。
小太監忙在一旁道:「這用的似是京中極為流行的梨香箋吧?」
「嗯?」宋珩看向他。
「說是這做紙的時候,用梨花搗碎了浸過的,紙上就會帶香氣。在京中賣得極貴呢。多是男女,寫信給意中人時所用。」小太監小聲道。
宋珩周身氣勢一下,從那高山冰雪,化作了陽春微風。
他道:「賞你。」
小太監歡喜不已,心道這番話果然對上了殿下的心思!
他謝了恩後,便自個兒退到一旁去,免得打攪了殿下拆信。
宋珩心情的確大好。
齊春錦雖然還不大通情愛,又膽子小得很,可誰曉得她又從那些畫冊里學了什麼東西?學了幾句情詩,學人寫在信里以傳情也沒準兒……
宋珩取了拆信刀,嘴角弧度越發柔和。
等他拆完了,展開一看。
宋珩:……
卻只是問他,周家相邀,她能不能去。
宋珩心下失望,但轉念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不知她是否待他越發親近了,因而便連這樣小的事,都要寫了信來問他。正如早年間,她在夢中,事無巨細都要講給他聽一般。
這種滋味兒實在久違得很,宋珩的失望漸漸也就消失殆盡了,他攥著那信紙,甚至還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齊王少露神色,不動怒,也不見喜。
這會兒見他的模樣,眾人都不由呆了呆。
宋珩問:「那送信的人走了沒有?」
「還未,還在門口等著。」
宋珩正要道,叫他傳話回去,便說可。話到了嘴邊,宋珩卻頓住了,轉而提起了筆:「研磨。」
他也寫了封回信。
上頭只有一個字:可。
「去罷。」宋珩道。
那梨香箋,卻是他被轉手收入了紫檀木匣子中。
小太監得了信出去了,這之後的一整天,宋珩面色都多少有些愉悅。
底下人暗暗對視了一眼。
原先這位齊王殿下可以說是滿朝中,最難討好的人了。因為你根本不知他的喜好是什麼。
可如今麼……原來只消這位齊三姑娘,便討好得了殿下了。
卻說這廂齊春錦得了回信,匆匆拆開來。
蓮兒也跟著瞧了一眼。
蓮兒渾身一緊,小心翼翼道:「怎麼只有一個字?殿下是……是不大高興麼?也是,姑娘這樣的小事,卻寫了信去問齊王殿下。齊王日理萬機,哪裡有功夫來管這些呢?」
這冷冰冰的一個字,哪怕紙面上沒有語氣,蓮兒都已經覺得渾身冒冷汗了。
齊春錦卻疑惑道:「不高興麼?哪裡不高興?」
「只回了一個字,這不是……不耐煩嗎?」蓮兒說話更小心了。
她背後編排齊王,不會被砍頭罷?
齊春錦聽她這樣說,忙搖搖頭,道:「不是呀,這分明是心情極好啊。」
蓮兒一愣:「啊?」
齊春錦篤定道:「你瞧,便是只回一個字,殿下都要特地寫在紙上,封在信封里,再叫人拿回來給我。這不正說明,殿下心情極好,極有耐心麼?」
蓮兒呆住。
是、是嗎?
好像……好像是這個道理。
若是不耐,只管叫人傳個話來不就省了事?何必再認認真真寫進信里去?便是一個字,也要巴巴送來。
「走罷走罷,咱們出去看畫兒。」齊春錦忙不迭地就要往外走。
蓮兒跟了上去,低聲道:「姑娘怎麼好像……」好像越發懂得齊王殿下了似的。
京中這麼多人,可都沒幾個懂的呀!
蓮兒:「姑娘真厲害。」
齊春錦:「?」
作者有話要說:心意在通了,在通了!
買了皮搋子來通!
第58章
顧先禮畫技超然, 能畫草木,能繪山河,而他又性格灑脫不羈, 明明身負文采, 又出身將軍府, 卻不肯謀半點功名權勢。乃是無數清貧的讀書人想要成為卻又成為不了的那般人物。
因而他在這些人中,頗得推崇。
顧先禮要到門口去接齊春錦的馬車,身後便跟了這麼一行人。
賞畫會上,除卻那清貧的畫師外, 卻也還有那家中有小財, 甚至小有些權勢的。
他們見狀, 不由嗤道:「不過是瞧顧先禮出身將軍府, 這才上趕著巴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