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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齊春錦獨一盞花燈的宋珩方才落座。
王嫻今日著了盛裝,她掃了一眼座位排布。哪怕宋煜貴為皇帝,哪怕她已是皇后。在這張桌上,他們的輩分卻是最矮的,依舊要入末席。
小皇帝哪裡會去留心這些?他面露疲色,嘆氣道:「今日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怎會這樣難?……皇叔,那幽州當如何處置?」
席間氣氛凝滯了一瞬。
宋珩緩緩抬眸,卻沒有立即開口。
太皇太后出聲道:「用膳時,怎能談國事?」
小皇帝這才不說了。
只是這頓飯吃得依舊氣氛古怪。
唯一叫太后覺得放心些的,就是小皇帝看上去與王嫻並不如何親近了。
她還擔憂小皇帝新婚甜如蜜呢。
聽宮人來報,說小皇帝親手為王嫻做了花燈時,她都覺得心頭哽了刺,心頭直道這王家人著實不懂事。賞賜些東西下去也就得了,親手做的……那意義怎麼相同呢?她可不願意,養了個好兒子,卻是養給王家的。
與往常一樣,不等圓月掛天邊,他們便各自散去了。
太后按住了敲打王嫻的念頭,轉身跟上了太皇太后。
「臣妾有話與您說。」
「說。」
太后用餘光往後方瞥了一眼,齊王並沒有跟來,小皇帝也在後頭,似是正在和齊王說話。
太后這才道:「皇上這兩日總喊著累,可做皇帝,哪有不累的……他一心只惦記著勞煩他皇叔來助他。唉。」
太后嘆了口氣,也並不將話說完。
太皇太后停住腳步,靜靜看著太后,並沒有立時應聲。
太后迎上她的目光,後背不自覺地生出了些許汗意。但她還是穩穩站住了。她怕什麼呢?她兒子是皇帝。
太皇太后別開頭,淡淡道:「齊王近日恐怕分.身無暇。」
太后微微笑道:「是,臣妾這就回去訓斥皇上兩句,怎能在這樣的時候,還想著叫皇叔勞累呢?」
太皇太后又斜睨她一眼,道:「不錯,齊王如今該要忙著大婚了。」
太后聞言,眼皮跳了下。
這意思是,已經避讓過了不壓皇上的風頭了,這之後就大方公布天下了?
太后覺得口中有些干,她半晌再說不出多的話,便屈身行禮告退了。
管齊王大不大婚呢,如今都已經交權了……
太皇太后望著太后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嘆息:「昔日是我要齊王為他兄長討皇上的寵愛,穩固兄長的地位。他兄長去後,又是我要他趕回來扶持侄兒……我原先不覺得自己如何過分,今朝想起卻覺得心頭沉得很。今日倒好,來了個更過分的……」
齊王讓權,這女人都要來試探三分。
到底齊王才是她親子!
她的大兒子沒了,就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太皇太后冷下臉來,罵道:「若皇帝也這般想他的皇叔,那倒真是不值得了……」
她身邊的嬤嬤聞聲低頭,並不出聲附和,知曉太皇太后只是心中不快,發泄幾句便罷了。若旁人真來跟著指責皇室里的人如何如何,那才叫失了體統呢。
太皇太后喃喃道:「齊王辛苦了這樣久,總要叫他好好娶個媳婦的,怎能叫別人攪了去?」
她整了整神色,問嬤嬤:「禮部不是合八字選吉日去了?如何了?」
嬤嬤這才出了聲:「應當就是這兩日了,要遞到您跟前來了罷。」
太皇太后遲疑道:「若是八字合不上……」
嬤嬤也頓了下,道:「那就叫禮部只送到齊王那裡去?」
「罷了,我又不放心。」難得碰上個喜歡的,太皇太后一咬牙道:「定是合的,別的都不想了。……等過兩日,我從私庫里選些玩意兒出來。元嬤嬤,你親走一趟,送到齊府上去。」
元嬤嬤驚訝應聲:「是。」
太皇太后摸了摸腕上的鐲子,取了一個下來,道:「這個也一併吧。」
她道:「不妨拿出些陣勢。」
元嬤嬤當下明白了,再度重重應了聲。
宋珩落後幾步走在後面,卻是在不高不興地往外掏東西。
說是齊春錦送的禮物,他沒了去也沒人知曉。但宋珩到底沒幹出這樣的行徑。
若是叫齊春錦知曉了,她怕是要氣哭的,她膽子那樣小,氣性卻大,說不理便不理了,記仇得很。那周旭不就是個例子麼。
「拿著吧。」宋珩道。
小皇帝受寵若驚。
往年也沒有皇叔給他送禮的道理。
「給、給我的?」
宋珩道:「錦兒買的。」
小皇帝更受寵若驚了。
太后都不會特地在中秋的時候送他禮物,皇叔就不必提了,皇叔在他們這些小輩中,向來威嚴,也就這些日子裡,忽然拉近了些,自然也不會買禮物給他們。
中秋收的第一個禮物,卻是來自齊三姑娘的。
小皇帝感動道:「錦兒原來還惦記著我!」
宋珩聽這句話,橫豎都覺得不舒服,他抬手按住了小皇帝的肩。
小皇帝只覺得肩有點沉,背後還有點涼。
「……皇叔?」
反正齊春錦也聽不見,宋珩拋下君子風度,淡淡道:「錦兒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小皇帝:???
小皇帝支支吾吾:「嗯,是、是嗎?」皇叔的面子是很大,但錦兒從來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