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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謝蘭庭緩步走到廊下, 不禁問了一句, 她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景象。
朱嬤嬤正在外面看著,聞言瞥了一眼院子裡的女人,躬身說:「侯爺這幾天都宿在秀姨娘和前院那邊,這些妾侍難免輕狂了些,夫人給她們立一立規矩。」
這種說辭,頭一個不能贊同的,恐怕就是謝宜桃姐弟。
謝桓故意冷落了連氏, 謝蘭庭對此也有所耳聞,此刻親眼所見,還是稍有訝然,她一直以為,連氏和謝桓不會有任何爭執的。
她雖然不通內宅這些東西,也看得出來,這哪裡是立規矩,分明就是找個人撒氣罷了。
這大抵是一種習慣了,謝桓身邊的姨娘在相比之下,並不算太多,
謝宜桃拉著自己的弟弟,眼圈紅紅的,眼巴巴地望著自家姨娘,食不下咽。
謝蘭庭很不喜歡這種氛圍,但她又沒什麼好說的,心裡還盤算著旁的事,謝明茵呢,念叨著長姐要和自己出去上街,心裡正喜不自禁呢。
母親為什麼和父親產生矛盾,謝如意心裡比誰都明白,她一面有些心虛,一面又希望,母親真的能爭出個結果來。
謝疏霖現在的腿慢慢恢復,但是還沒有恢復到和從前一樣,只能在演武場慢慢的練。
謝如意有點埋怨他,最近不向著自己,每次來找她,三兩句話離不開柳絮凝,她都快氣哭了,到底誰才是他妹妹啊。
宛華堂的飯菜,還是如一如既往的好,可惜吃的人,都沒什麼心情。
一頓飯下來,連氏對誰都沒個好臉色。
蘭庭瞧著她對謝宜桃姐弟並不在意,連個眼色都沒有,反倒不時目光飄落在謝如意身上,恍恍惚惚的,還有點哀怨與愧疚。
布菜的丫鬟給夾了胭脂鵝脯,蘭庭一面慢慢地嚼著口中的鵝脯肉,一面餘光掠過身側的兄弟姊妹。
她隱約有點琢磨過味來了,能讓連氏和謝桓僵持不下的,除了她就是謝如意了。
現在肯定不是她的問題,如果是她的,想要解決問題所在,只能他們來和她說,現在看來是為了謝如意。
連氏並非遷怒謝桓的妾和通房,畢竟她們除了侍奉了謝桓幾宿,也沒得別的什麼不同尋常的賞賜,而是在拿折騰秀姨娘她們這件事,向丈夫示威,表達某種決心。
晚上謝桓回來,應該就會接收到這份驚喜了,來自夫人的倔強。
謝疏霖對這些一無所覺,吃完飯就跑去外面,說要和朋友去外面走馬,求的連氏送了口,得到應允,支了銀錢,興致高昂的走了。
謝宜桃姐弟擔憂姨娘,心不在焉的,不敢走又不敢開口。
謝蘭庭漱了口喝了茶,就起身和母親請示道:「我與明茵出去走走,母親不介意吧?」
連氏瞥了她們一眼,心裡驀然升起一股邪火,恰在此時,謝如意開口道:「想來長姐和明茵也在府里待的膩了,出去走走也好。」
倘若她們在這,許多話謝如意沒法說。
連氏這才懨懨地答應了,拂手道:「罷了,你們去吧,早去早回,多帶一些人。」
等看著這兩個女兒走了,便不由得有些抱怨,他的孩子也算不少,到最後,只有謝如意還想著留下來,安慰自己這個做娘的。
做兒子的粗枝大葉,想不到也是正常。
但謝蘭庭和謝明茵呢,都是她親生的女兒,哪個都不記得關照她這個母親,心裡不由得一嘆,終歸不是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都是不貼心的,只顧著自己去吃喝玩樂。
可見這血親之故,並不比撫養之情可靠。
從宛華堂離開後,蘭庭和謝明茵並沒有出去,而是各自回去換了衣裳,又等晌午的暑氣稍微散了,才一起坐馬車出了門。
馬車上,蘭庭問起晌午的狀況:「經常這樣嗎?」
「爹以前就這樣,不過我也都是聽祖母身邊的人說的。」謝明茵說的很簡單,她知道長姐不喜歡祖母,她其實也不喜歡,但是沒辦法。
她只能儘量少在長姐面前提起。
兩人在城內的盛德樓下了車,謝明茵興致沖沖地說:「她們說,這裡說的書比旁的更有意思的。」
「那就這裡吧。」蘭庭沒怎麼看過這些,她是從泥濘里出來的,既見過平民小戶的女子,如今又身處於高門貴女之中,可以說是知道的比較混雜,看這些東西的感官很是荒誕。
謝蘭庭叫了幾碟點心,和一壺木樨荷花茶,這種地方,其實她也沒來過幾次,與人關照了幾句。
正是熙熙攘攘,舉目四望間,走過來一個青衣小廝近前來,還未等碧釉開口問詢,這小廝便駐足立於不遠不近處。
不等旁人反應,他自朝蘭庭的方向垂首施禮:「薛姑娘,我家公子請您過去一敘。」
蘭庭先是愕了一時,而後便站起身來,頷首道:「好。」
「薛姑娘?」謝明茵稍稍蹙眉,拉住了長姐的衣袖,疑惑地望向她,驚異道:「長姐,他們是……」
「舊識。」蘭庭解釋了一下,隨即安撫地壓了壓妹妹的手腕,與她說:「你在這坐著,我去去就回。」
蘭庭徐徐走到雅間門外,經過小廝通稟,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薛蘭庭,」推開門,秦懷齡正在坐在裡面,看到她只拿扇子尖點了點對面,示意她坐下說話:「見你一面還要靠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