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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庭不慌不忙,定定地盯著他,翹唇冷冷一笑:「不如二哥先給我解釋清楚,這信怎麼到了你的手裡。」
「還能是什麼,」謝明茵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就著青碟吃著醃楊梅,幽幽地說:「擔心長姐不識規矩,和外面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私相授受,對不對呀,二哥哥?」
謝疏霖正怒火中燒,又被她拆台,當即呵斥道:「你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蘭庭譏誚道:「你自作聰明,還要怪別人罵你。」
謝疏霖定了定神,切齒道:「你今天耍我成功了,但你別以為你的陰謀就能得逞。」說完,他抓起桌子上的信封和紙張就離開了。
蘭庭正要笑,就聽謝明茵幽幽地問道:「但是,長姐你怎麼會識字?」
第9章 疑竇
蘭庭微微一笑,眸色清亮:「你問我怎麼識字,還是問我什麼來歷?」
謝明茵注視著蘭庭,看不出半點的慌張,反而饒有興致的,似乎覺得她挺聰明的。
她半晌淺淺一笑,道:「長姐如此有恃無恐,我恐怕問不出真話。」
蘭庭嘴角噙著一絲笑,淡淡的說:「我這十五年,總不該是白活的,只等著謝家來找我吧。」
謝明茵捏著手裡的糕點,怔怔地看著她,是了,憑什麼就說謝蘭庭是為謝家而生的,在此之前,她的人生里,原本就與謝家毫不相干。
她聽著窗戶外頭的風雪之聲,慢慢的發起呆來,看見蘭庭端起茶杯,手指修長但並不柔嫩,對於謝家來說,這都不算是謝家女兒的手,而她自己手裡的栗子糕被壓出了指痕。
另一邊,謝疏霖轉身就去雲棠居找了謝如意,他一定要搞清楚,那天發生的一切,不然沒法安生。
心裡如同燃起了一把火,迫切的想要證實這個猜測,謝亦霖本來不想再提,那天簡直是他的恥辱。
丟了臉不說,可能還被一個女子救了。
但是,只要最後能證明,謝蘭庭居心叵測,父親一定會大怒,繼而將她趕出謝家去,如意肯定也會很高興。
謝如意在謝疏霖眼前晃了晃手指,疑惑道:「二哥哥,從過來你就不說話,這是想什麼呢?」
謝疏霖驀然驚醒,晃了晃腦袋,對她說:「我只是在想,那天那個救了咱們的人會是誰?」
聞言,謝如意難得的愣了愣,蹙起黛眉擺了擺手,屏退了丫鬟,略有心虛地說:「二哥,咱們不是說好,不說這件事了嗎,免得爹娘知道了擔心。」
謝疏霖對她的變化毫無察覺,而是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今時不同往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提了也沒關係,那些跟著咱們的下人,不都已經封好口了嗎。」
謝姑母嫁到了另外的郡縣的遲姓人家,從盛京去那裡,中途需要經過一段山路。
那天突降大雨,謝如意很害怕,於是,為了快點到歇息的客棧,謝疏霖就不顧道路崎嶇,讓車夫從另一條路走。
沒想到,遇上了一大幫的流民,不知道從哪翻山越嶺,一路到了那附近的山裡,其實可能已經不算是流民了,而是自結成群的匪徒,在此落草為寇,為虎作倀。
並且經驗老到,先讓老幼婦孺在路上裝可憐,下著大雨,看上去更是狼狽不堪,擋在了路中間。
車夫說看起來很可疑,謝如意和謝疏霖還是執意讓他們停了馬車。
謝疏霖少年意氣,信誓旦旦地說,停了馬車,若是壞人也不怕,他手中有劍,這些個小嘍囉不在話下。
他誇下海口,不顧勸阻,讓人停下馬車後,面對狂湧上來的流民匪徒,慶安侯府的家丁護衛怎麼防得住,一時之間亂象叢生,謝疏霖只是個花架子,從前就因為母親寵溺,並不肯太好生練武。
如今,自然是招架不住。
謝如意和丫鬟躲在馬車裡,謝疏霖和其他人在外面,大雨瓢潑,她真的害怕。
從小到大,最害怕的事情,不過是父親和母親生氣,那一刻,面對那些貪婪的劫匪,她才知道,什麼是絕望,恐懼混合著冰冷的雨水,讓她坐立不安。
她捂著臉大哭不止:「二哥哥。」外面謝疏霖又急又怕,又驚又慌。
她不知道是誰聽見了她的哀求,還是老天給予的好運,真的來人了。
謝疏霖滿以為,自己要完了。
天降救兵,大雨中來了一行人馬,大約有四五個。
「去開路。」他聽見中間的人了一句話。
當時,他沒有多想,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聲音真的很像謝蘭庭。
只是語調不同,那個聲音里,夾雜著不同的口音。
最後那些人的確為他們解了圍,而他們則趁亂逃脫,謝疏霖只記得最後一眼,那些人正在與流匪糾纏不休。
逃出生天后,等大雨停了,他們讓人回去看看,下人回話說,已經都不見蹤跡了。
當時謝疏霖還安慰謝如意,說:「沒事的,可能人家已經得救了,大不了等找到他們,我們給他點錢就好了。」
謝疏霖也因此大受刺激,發覺自己從前都是繡花枕頭,回來後變得奮進起來,兄妹兩個約定了不要告訴爹娘。
這件事,他們都一樣,半點不敢讓母親知道,若是從前,也就罷了。
可是在遲家時,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再讓連氏知道,她唯一的兒子為了自己冒險,謝如意不敢想,母親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