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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庭告退。」蘭庭從善如流,她和三皇子,可沒什麼好說的。
秦懷齡看起來很和善,通情達理的,但骨子裡,還是皇族的強勢和高高在上,就像當初他命令她掩護入京一樣。
誰也不能違逆了他的吩咐。
蘭庭回來後,神色不見異樣,目光很安寧清和。
謝明茵正嗑著葵花籽,一口磕開一粒瓜子,面前已經堆了的瓜子皮,五香味的葵花籽,香得很,看得很投入。
「長姐你回來啦。」謝明茵就說了這一句,其餘的一句沒有多問。
她知道,長姐和他們這些府里長大的不一樣,有些事看見了也當沒看見,聽到了也做沒聽到。
「這有那麼好看嗎?」
「不是好看,是離譜。」謝明茵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戲本子裡情節的匪夷所思之處。
她有些傲氣地揚了揚鼻子,說:「太可笑了,這個人這寫戲本子的人,是不是瘋了,都編不出好故事來了。」
謝明茵越看越覺得荒誕可笑。
「我自小就不喜歡牛郎織女的故事。」
「怎麼說?」蘭庭支著腮等她說。
謝明茵茶點也不吃了,趁著說書先生休息片刻,與她掰著手指說:「長姐你想啊,那個牛郎,根本就是拿了人家的衣裳,要挾織女留下來的,這和土匪無賴有什麼區別。」
「可是傳說里,是老牛開口指使他這麼做的啊,等等,這不是個好人有好報的典故嗎。」蘭庭很少聽人給自己講故事,依稀記得是這種情節。
「噫,這才可怕……」
兩個人一邊閒聊,一邊聽著下面的先生重新開講。
她這親妹妹委實是很有意思了,蘭庭聽著有節奏的「吧唧吧唧」聲,忍不住頰邊露出一絲笑來,總覺得身邊像是窩了一隻小松鼠,不過,謝明茵可能不太喜歡被人這麼形容。
她以前也很喜歡吃,火澤回來的時候,會從街上鋪子裡買一兩包吃的回來,葵花籽,南瓜子、柿餅之類的解解饞,偶爾若是街上碰見了,還可以得到一個糖人之類的。
蘭庭側過臉看著謝明茵,心想這個妹妹還是怪有意思的,她們兩個還是有些相似的。
當初回到謝侯府後,謝蘭庭尋求自己與謝家的聯繫,譬如她與親妹妹,總應該是有些相似的。
下面說書的,講到了書生深情似海,姊妹共侍一夫……聽到這裡,謝明茵差點沒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只差把茶碗扣到寫戲本子的人的腦袋上去,簡直就是胡扯一氣。
她小聲地和謝蘭庭說:「呸,分明是這書生拈花惹草,大半夜的不寒窗讀書,反去尋什麼月下美人,又與小丫鬟糾纏不清,好叫人不恥,說什麼娥皇女英,他非舜非堯,也敢自詡古人聖賢。」
正在此時,蘭庭稍稍偏頭,就看見秦懷齡從雅間裡出來,施施然地搖著扇子下樓離開。
而他身邊的隨從站在櫃檯前,顯然是才付完銀錢,抬頭注意到謝蘭庭的視線,熟稔地向她欠首拱手作別。
不多時,就有夥計端上來一碟切好的西瓜,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說:「兩位客官,這是您這裡點的西瓜。」
「長姐,你還點了西瓜嗎?」謝明茵聞言眼睛一亮,取過一牙來,指尖一片清涼,驚喜道:「呀,還是涼的呢。」
在家裡照顧她的僕婦丫鬟,總不讓吃這些性寒的水果,祖母年紀大了,脾胃弱,更是不會吃這些易傷脾胃的,導致謝明茵也不能常吃。
夥計聽了謝明茵的話,解釋說:「這是特地泡在井水裡湃過的,眼下最是清涼解暑,兩位客官請慢用。」
翠皮紅瓤的西瓜擺在粉白碟子裡,炎炎夏日裡,便是分外清爽可口,賞心悅目,瓜瓤散發出特有的香甜氣味。
蘭庭也沒多說什麼,自己也拿了一角吃,果然沙甜可口,又讓碧釉下去問一問。
碧釉帶著疑惑回來,說:「大小姐,夥計說,咱們這桌的銀錢已經有人付過了。」
「付過了?」謝明茵白嫩的指尖捻著一牙西瓜,瓜肉已經吃掉了一半,嘴裡含著西瓜,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顯得有點可愛。
「是,他們說,就是方才來請大小姐的人代付的,西瓜也是那位公子特意讓人送來的。」碧釉瞟了眼桌上的瓜皮,輕聲道。
她們也不知道那人與大小姐是什麼關係,是以回答的很遲疑。
「長姐,怎麼辦?」謝明茵含糊地喚道,她都不知道,口裡的該不該咽下,不曉得那人和長姐什麼關係,白白吃了人家的東西。
她明白,有些人之間,喝了一口茶,就是一份交情,但有的絕對不能喝。
「吃吧,」長姐一臉淡然:「無妨,別在意。」
堂堂三皇子,還不至於因為一頓吃食,就破費多少。
「唔,那就好。」謝明茵這才放心。
她是很情願和長姐出來的,有種被照顧包容的感覺,雖然她身為侯府的千金,並不缺少身邊人的關照。
但長姐就是很不同,願意去信服她的一些話。
至少,長姐聽了她那些話,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覺得她太聒噪,不夠端莊。
蘭庭斂眉抿了抿唇,她想,秦懷齡看起來,可能知道不少隱秘。
第56章 柑子
平白無故的, 秦懷齡會出現在這中地方,依照他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為了聽書喝茶專程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