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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現在說兩句不為過:「就是不知道,表妹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蘭庭恍然道:「對啊,說起來,那根丟失的簪子,才是大功臣呢。」
簪子?柳絮凝想起那次失策的算計,就很惱火:「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呀,你說那個竊賊手上的傷,會是什麼東西傷的。」說著,蘭庭就含笑抬起手指,撫了撫鬢邊曾經插著金爵簪的地方。
「嘔……你別胡說!」柳絮凝想起,自己也曾經戴在頭髮上,別過臉去就要嘔出來。
蘭庭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你別忘了,」她扶著樹幹,瞪著眼睛不甘地說:「你自己也戴過。」
蘭庭抿唇笑了,輕飄飄地說:「我問心無愧,你問問你爹娘,你們已經是嗎。」
「表妹別是胡言亂語,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的,你看不上我們柳家就直說,何必在這紅口白牙地潑髒水。」
蘭庭一臉真誠地發問:「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打起我的主意,嗯,暫時說一句,你們眼光不錯。
不過,你捫心自問啊,你那個被你娘嬌養的廢物大哥……啊,別見怪,我說話有點直接,此外我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詞了,換你,你會嫁嗎?」
在蘭庭這裡,打不過她的人,都可以統稱為廢物。
連早年的三公子秦懷齡,都可以這麼說,只是後來他拜薛珩做了老師,突飛猛進,蘭庭才沒有這麼說過。
柳絮凝上前就要推她,詰聲道:「誰和你扯這些。」
「那和你扯什麼,扯什麼時候把你一家送入衙門大牢嗎?」蘭庭驟然冷了臉色,一手氣勢凌人地拂開柳絮凝。
這時候,柳姨媽帶著兒子從謝疏霖房裡出來,柳絮凝趁機收了臉色,從謝蘭庭身邊跑開。
柳立誠離開時,反倒戀戀不捨地,看了蘭庭好幾眼,柳姨媽扯了又扯,狠狠地剜了一眼蘭庭。
這個小狐狸精,就知道狐媚人。
恨不得給這不爭氣的兒子兩耳刮子,但她忍下了。
母子三人回到寮房後,柳姨媽才道:「今後慶安侯府還不知如何,你湊上去幹什麼。」
這不正好,柳立誠躍躍欲試:「啊,謝家要是倒霉,孩兒娶她豈不是更容易了……啊!」
柳姨媽這次真的給了他一耳光,嘴裡帶著火氣咒罵道:「娶什麼娶,到時候還不知道是個財神,還是個喪門星呢,叫我說,就是個掃把星,她一回謝家,倒霉事就跟來了。」
倘若讓蘭庭聽見,可是要大笑一番,她要的就是謝家倒霉啊。
柳立誠捂著臉,怔怔地看著母親,他頭一次挨打,還是為了個女子。
少年意氣,心頭霍然湧出了一股熱血來。
他非得要娶到謝蘭庭,以證自己的決心。
古人不也曾寫下諸多傳世名句,以歌頌相思情愛嗎,文人風流,定要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情才好。
自己下不了山,兒子還被人打斷了腿,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謝桓愁的頭髮都掉了不少,現在也不用擔心戰隊不站隊的問題了,連下山都下不去。
京城亂成一團,只要這裡做主的人,不把他們當成人質押送出去,這場爭端,他們連下場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關在了門外邊。
他心急如焚,卻只能和寺里同樣處境的官員互相干瞪眼。
合計來合計去,也只是發現自己被算計了,但人家要做的已經做完了。
和雞飛狗跳的柳家不同,趙晟風幫忙安撫謝家的家眷,尤為上心,也時常來開解鬱悶的謝桓。
經此一難,趙晟風和謝桓的關係愈發穩固。
蘭庭也看在眼裡,這位表舅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從一開始,就沒有如柳姨媽一家一樣,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想跑。
他們當然料不到,真正困住他們的,就是這紅湖寺里的僧人,他們對這方圓十里的路線熟知異常,這些勛貴們可能從哪走向哪跑,他們都一清二楚,一逮一個準。
蘭庭無暇多想這些,她密切關注著外界傳回來的消息,薛珩只有開始到了京城後,給她送來了兩次消息,後來就直接失去聯繫了。
面對完全封閉的皇城,蘭庭知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每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繃著臉頰站在一棵紅碧桃下,碧桃花開的很熱鬧討喜,這些夫人們閒暇時很喜歡來這邊坐一坐,吃些茶水糕點。
現在她們都不來了,害怕緊張。
成了個清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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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柳立誠從外面過來,就看見了謝蘭庭,見她低著頭,仿佛愁眉不展,眼睛一亮,他的機會來了,幾步湊了過來:「蘭庭表妹,你別太傷心。」
「啊?」蘭庭錯愕一瞬,她有什麼可傷心的。
「舅舅也讓我送來了一些藥給表弟,這次表弟是為了我們大家,這一點聊表心意。」被蘭庭清亮的目光盯著,柳立誠不知不覺的就紅了臉,平生頭一回有些手足無措。
在家裡的時候,都是小丫鬟來向他獻媚,可惜,都被母親讓人綁了出去。
再也沒見過影子,漸漸的,也就沒有什麼好看的丫鬟在身邊侍奉。
現在他跟蘭庭說話,心怦怦跳個不停。
面對特地來獻殷勤的少男,蘭庭滋味難言地嘆了口氣,被柳立誠誤以為是在憂愁謝疏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