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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過來,在章氏面前單膝蹲下,素手一動,扇子柄在前抵著她的下巴:「來,抬起頭來,給大家瞧一瞧。」
已經不需要蘭庭多說什麼了,眾人看到了這個女人的長相。
認出了是十年前,離開謝如意的奶娘章氏。
現在越看越覺得相似,這兩張臉雖然年紀不同,章氏看上去老了許多,但眉眼重疊在一起,沒有違和感。
「啊,娘,快把她趕走!」看見來人,謝如意反身撲到了連氏的身上,滿滿的不安與畏懼。
謝疏霖還是那個謝疏霖,謝如意有難,立即挺身而出。
他怒容滿面的指著她:「你要幹什麼,別以為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可以隨意傷害別人。」
「彩晴,怎麼會是你?」連氏看到章氏,明顯一愣神,恍惚地說:「她當時,還自請嫁人,說是幫我立足。」
她嫁到侯府後,想要管家權,章氏自請嫁給二管事。
謝如意幼年時,生了大病,章氏三天三夜都沒睡好。
她抱著如意心疼得不得了,真真的是心如刀絞一般。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章氏,比自己這個做親生母親,還要憔悴辛苦。
「你確定要趕走她?」蘭庭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地上癱倒的女人,冷冷道:「這可是你的親娘。」
誰能將侯府夫人的孩子,悄無聲息的換走呢,只有深信的心腹之人,謝家大小姐的奶娘。
奶娘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在那個混亂的時候,夫人體力不支,又恰逢老夫人犯了病。
蘭庭被趁亂調包,後來,章氏發現蘭庭與謝家人越來越像。
就知道這丫頭不能留了。
謝如意本就與他們長得不像,如果,被他們發現這丫頭的長相,絕對就敗露了。
「快把她賣掉。」
匆匆一句話,蘭庭被人用五兩銀子賣了。
五兩銀子,她的命就值得五兩銀子。
蘭庭一直被輾轉賣到了邊城,後來因為水土不服,生了重病。
人販子自然不會花錢,給她一個毛丫頭治病。
加上賣她的人說,帶到離都城越遠越好。
最後,又要離開北口鎮,生怕蘭庭傳染了其他人,將她扔在了城門口。
當初的連氏,滿心沉浸在女兒的誕生中,當然沒有太多的心力,去分辨一個這些。
謝如意越長越大,連氏自然也有所察覺了,女兒雖然稱得上是秀麗,卻與她和侯爺,沒有半分相似。
蘭庭涼涼道:「行跡敗露,迫不及待就要逃呢,不過,她既然敢冒這麼大的風險換掉我,給謝如意富貴的日子,我也不好辜負她的一片慈母之心。」
「不,不是我,你才是,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謝如意終於忍不住了。
她嫌惡地掃過跪在地上,卑微又狼狽的章氏,即使穿了綢緞衣裳,也去不掉她身上的奴婢相。
這個蠢女人,既然已經將她們調換,為什麼不斬草除根,還讓謝蘭庭有機會回來。
既然看到了她的長相,越長越像連氏和謝桓,怎麼不毀了她這張該死的臉……
謝如意往日努力克制的怨恨,在內心肆虐橫行,她對這個章氏生不出半分感情。
一個僕婦而已,說是她娘,就是她娘了?
章氏渾渾噩噩的聽著,淚流不止,卻使勁地低下頭。
這個時候,謝如意不理會章氏,也情有可原。
蘭庭若非是因為過的太苦,對親情沒有過多希冀的話,她對連氏這個母親,也不會有什麼過多的血脈親情。
因為她沒有過,所以很想要。
但謝如意從來沒有缺少過,所以她見到章氏,也沒有什麼動搖感慨。
章氏極有克制力,從進來之後,就沒看過謝如意一眼。
她只是眼巴巴地瞅著蘭庭:「孩子,娘知道,為著小姐娘弄丟了你,是娘的不好,你可不許胡說八道,污衊小姐啊!」
章氏恬不知恥,竟然還意圖想要污衊她。
可惜,這番話沒法讓人信服,只是自作聰明。
謝桓擺手沉聲吩咐道:「將這老東西給我綁了,拉下去等待處置。」
他想就此息事寧人,或者說,是將此事照舊壓下去。
「住手!」
隨著蘭庭一聲阻攔,她身後的侍衛便站出來,果斷截止了他們的動作,將章氏重新按跪在地上,一根白綾就纏上了她的脖子,看這架勢,是要在他們面前,把人勒死的打算。
這一舉動,徹底觸怒了謝桓:「謝蘭庭,忘了你的身份嗎,想在我侯府動粗不成?」
「不然呢,我為何要帶他們來。」
連氏搖頭道:「一定是搞錯了,章氏的孩子出生後就夭折了,而且,她去任地時,沒有孩子。」
說謝如意是撿來的,都比說是章氏的可信。
趙晟風閉著眼睛,不言語,似是對這場鬧劇,根本不感興趣。
蘭庭輕笑一聲,緩緩地走到謝如意後面,白皙細軟的雙手,壓上了她的肩膀。
在她耳邊絮語道:「謝如意,那可是你親娘啊,十月懷胎,與你骨血相連,你可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捂死嗎?」
謝如意急促地喘息,抬頭正見章氏極力掙扎,可憐極了。
可憐極了,她不由得失聲驚呼:「不、不行!」
「如意?」連氏揪緊了帕子,望著謝如意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