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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柳姨媽壓低了嗓音:「你知道她有多少嫁妝嗎?」
柳絮凝望著母親,柳姨媽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數字,她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這麼多嗎?」
「當然,可是為娘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
聽到謝蘭庭會有那麼多的陪嫁,柳絮凝沒想著,是不是讓哥哥把她娶回來,而是自己也會有那麼多嫁妝嗎?
柳夫人聽了柳絮凝的話,差點笑開了花:「傻孩子,到時候,她這個做嫂子的給你填補一二,不也是理所應當嗎?」
「真的嗎?」柳絮凝心裡蠢蠢欲動,她當然知道,要人窮志不窮,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也是古話嗎。
柳姨媽輕輕拍著女兒的薄肩:「不然你以為,咱們家要娶她,是為了什麼。」
等瓜分起她的嫁妝,任她怎麼折騰,也逃不出他們的手心去,是打是罵,或者直接賣掉,都是他們的權力了。
「都說從嫁妝能看出一個府邸的家財,你想想,侯府的少爺至少日後娶妻,總不能比女兒的聘禮還要少吧。」
「母親,你說什麼呢。」
「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當年娘就是心急,失策選了你爹,若不然,憑著娘當年的手段,你怎麼也不會比謝如意她們差。」
母女夜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夢中的幻想卻越來越「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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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紅湖寺禮佛這件事,對於整個慶安侯府來說,是一件極其隆重的事情,大小主子都要一同前去,陪著謝老夫人禮佛,祭拜去世的老慶安侯。
臨啟程前,蘭庭還在宛華堂里,被連氏強拉著試衣裳。
「月白色的太素了,冷清了些,」母親看了看她的裙子,搖頭依舊不滿意:「再去換換,我看還是配海棠色的輕羅衫好看。」
蘭庭屬實無奈,她已經換了三次了衣裳。
最後,連氏才拍板定案道:「對了,剛才搭配的那幾套也帶上,咱們得在紅湖寺小住一段時日。」
帶這麼多?未免太隆重了,蘭庭哭笑不得道:「母親,母親,禮佛沒必要穿成這樣吧。」
連氏懊悔道:「出門在外,又是去禮佛,去的人家不少,你怎麼能落人之後。」
早知道就給蘭庭多做一些衣裙了,這樣,尚栩見了長女,移情的可能會更大些。
蘭庭聽了,壓了壓翹起的唇角,沒想到,母親好勝心還挺強的。
女人愛美這件事,真的不止限於自己,連兒女都要互相攀比。
連氏看蘭庭高興的模樣,心頭沉重,恍然微笑道:「你生得高挑,穿間色裙,應當也好看。」
話里含了蘭庭聽不懂的悵然,她抿了抿唇,覺得母親許是遺憾,自己未曾在她身邊長大吧。
想到這,她俯身主動握住連氏的手,溫聲道:「母親日後做來,女兒便穿給您看。」
聽的這話,連氏心神震顫,手腕一哆嗦,鼻腔湧上一陣莫名的酸楚。
她輕柔地握拉住蘭庭:「走吧,去紅湖寺的路還挺久的,咱們母女今日坐一輛馬車。」
謝如意等了許久,才見宛華堂的人來,一抬眼,就看到母親與謝蘭庭手挽手,母慈女孝的一幕,比今日的太陽還要刺目。
蘭庭走下台階時,她主動上前來,臉上掛著飄忽的笑,誇讚道:「姐姐今日果然好看,這海棠色的羅衫與淺色的羅裙相配,更添俏麗啊。」
蘭庭抬起眼來,四平八穩地笑道:「多謝妹妹讚揚,都是母親搭配的,我先過去了。」
「長姐請吧。」謝如意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看著謝蘭庭走到了連氏的馬車旁。
衣裳的顏色搭配,對謝如意這種錦衣玉食的小姐來說,也是一門長期學習的功課,謝蘭庭也不得不承認,謝如意身上的確有好的地方。
她對琴棋書畫都肯下苦功夫,從雅正女學換到紀氏女學後,雖然對誰都愛答不理的,但上課卻還是那個積極的謝如意,謝蘭庭對這些,就說不上多麼精通了。
從小就沒有根基,即使她在後來再如何的努力,也不能短期內,達到她們這樣的成就了。
蘭庭與母親共乘馬車,謝明茵陪著謝老夫人一起,現在獨留謝如意一人乘車了。
「小姐,大小姐平日裡,可沒這麼打扮過。」等謝如意過來了,青墨一手為小姐撐著傘,一邊悄聲進言道:「而且,奴婢聽說,柳夫人想替表少爺向夫人求娶大小姐,都被回絕了呢。」
這可不是不想嫁的意思,讓大小姐知難而退,根本不可能。
謝如意咬唇蹙眉:「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奴婢也是才聽人說的,就是這兩日。」青墨一直沒敢和小姐提起。
謝如意微微失神,原來母親,已經如此費心為謝蘭庭籌謀了。
「欸,如意……」謝疏霖過來時,謝如意低著頭都沒理會他,就恍恍惚惚地上車去了。
他只得攔住了收傘的青墨,問道:「青墨,如意怎麼了?」
青墨委屈地垂頭,嘆了口氣道:「二少爺還是親自問小姐吧,奴婢也不好說的。」同時,她又故作為難地,瞥了一眼連氏的馬車,正逢謝蘭庭搭著丫鬟的手,俯身上車去。
謝疏霖依稀明白了什麼,想到這幾日,柳立誠一直明里暗裡的,和自己打聽謝蘭庭的消息。
他驀然笑了,轉頭對青墨說:「告訴如意,別難過啦,一會我有好消息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