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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日嫡兄這番話委實誅心,女兒才回侯府多久,就被平白潑上污水,若是父親母親也覺得女兒心懷惡意,這就請把女兒送回去吧。」
這番話一出,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淚。
連氏急的去拉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蘭庭,你說這話,母親怎麼受得了,你可是娘的骨肉啊。」
「女兒也不知父兄,都臆想了些什麼事情,女兒問心無愧。」謝蘭庭明眸皓齒,一雙眸子微微泛紅,刻意咬重了「事情」二字。
這話里的意思,知道的人都知道,明白的人都明白。
所謂臆想出來的,又能讓人發怒的,除了勾結外人,裡應外合構害侯府,就是男女之事了。
但謝蘭庭是怎麼來的,他們都清楚,是他們自己去接回來的,謝蘭庭起初甚至是不相信他們的,那就唯有後者了。
私通麼。
蘭庭看著他們,吸了吸氣道:「不如父親說出來您的推斷,女兒也好幫您肯定一下?」
作為父親對女兒第一件事,不是關愛和擔憂,而是想到了齷齪骯髒的事情,這其實無可厚非,畢竟的確有這種可能,懷疑的時候要發散思維。
但沒有任何證據,並且在事件真相已經明了的情況下,還固執己見,認定了女兒是蠅營狗苟之人的,謝桓的做法無疑是令人不齒的。
「不,不必了。」謝桓是文人,要面子的很,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將人叫來,聞言下意識忙忙擺手拒絕。
他其實第一次見到蘭庭這樣,這個女兒自從回府後,還挺安分守己的,即使頭一次見面,老夫人給她臉色看,她也都忍下來,一點都不說委屈。
可是自從謝疏霖和謝如意回來後,就聽連氏頻頻說,這幾個孩子之間常起爭執,尤其是疏霖和蘭庭,表面看似是兄妹兩個不融洽,其實誰都心裡門清,謝疏霖為何針對蘭庭。
連氏嗔怪地拍了兒子的背後一下,面對他滿是委屈的表情橫了一眼,示意他快點認錯,和稀泥道:「哎呀,就是兩個孩子開玩笑,疏霖也是,總是這麼認真,也是擔心妹妹過了頭,日後再不許這樣了。」
謝疏霖徒勞爭辯:「我不是,她巧舌如簧你們就信嗎,我沒……」
「你沒怎樣,謝疏霖!」謝桓怒氣被堵在嗓子裡,這下就發泄到謝疏霖身上,冷喝道:「要是想討打,就滾出去跪著,今晚就為你請一頓家法伺候。」說著,就作勢要讓人將謝疏霖拖出去打一頓。
連氏唬了一跳,打誰都不能打她的寶貝兒子呀。
她急忙過去護犢子一樣,將謝疏霖牢牢地護在了懷裡,生怕他被人動了一根毫毛,驚聲道:「老爺,霖兒肯定是知錯了,您還不知道他嗎,這孩子他就是死鴨子嘴硬。」
謝如意也站出來,跟著跪了下來,含淚說:「父親,饒了嫡兄這一遭吧,他也是為了府里著想,沒有壞心呀。」
謝疏霖胸膛喘息劇烈,誰也不理,只朝蘭庭恨恨道:「你別陰陽怪氣的,今天你混過去行,我就不信你下次還混的過去,誰知道你是不是外面進來的奸細,日後構陷我們侯府,」
「孽障,你還不住嘴。」謝桓目光陰冷地橫掃了一遍屋子裡的人,神色各異,冷哼一聲:「一個兩個,成什麼規矩,謝疏霖,還不同你妹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蘭庭怯弱地瞧了謝疏霖一眼,溫和地回敬道:「日後,還請別盯著我的院子了,否則,這個家,我想也是容不下我了。」
「我憑什麼道歉,我還沒說完,你解釋清楚,你為什麼識字和懂劍術?」
蘭庭無辜地眨了眨眼:「我這十五年又不是白活的,幾個字還不會寫嗎,至於什麼劍術我真的不懂,你不是都說了,我是在胡言亂語嗎,怎麼還真的信了?」
謝桓看了蘭庭的字,端正清秀,但絕非是長年累月練過的,功底尚且淺薄,至於什麼劍術,在他看來,更是無稽之談,誰會去教一個女子這些呢。
「行了,你再鬧騰就滾去祠堂罰跪,日日針對你妹妹,還派人盯著信芳堂,你還要不要臉!」
「我看天色也晚了,我們別再打擾父親和母親了。」謝如意扯了扯謝疏霖的袖子,生怕謝蘭庭再說出什麼驚天之語,譬如她的親生父母如何。
也不想著知道,謝蘭庭究竟是不是那天的救命恩人了,既然她自己都否認了會劍術了,自然不可能再跳出來,說自己救了他們了來居功。
謝如意當然知道,謝蘭庭多半不是什麼奸細。
連氏看得出謝疏霖猶自不服,只好嘆了口氣,一隻手暗暗推著蘭庭回去:「好啦好啦,都是誤會一場,天色也晚了,明日還要上早課,你們都回去歇著吧。」
這一出荒唐的審問鬧劇,就被連氏這樣乾巴巴地,一笑帶過,蘭庭看著猶不服氣的謝疏霖,暗自咂了咂舌。
她都沒大哭一通呢,這個好嫡兄逃過一劫,還一臉的委屈又不甘。
謝疏霖今天做的過分,誰也不能為他辯解什麼,謝桓在裡面訓斥謝疏霖,謝如意也不好離開,忍著困意跟連氏向父親求情,蘭庭看自己的事情已經完了,倒是之前的那點睏倦都沒了。
臨出門前,謝桓第一次喚了她的名:「蘭庭,你的養父母,不用再去找了。」
「女兒知道了。」蘭庭輕聲應了,溫和乖順,謝桓這才對她稍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