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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走過來,帶著笑問道:「姑娘好了嗎,我們這就該走了。」
他們該上路了,蘭庭的手緩緩負到背後去,昂起秀氣的下頜,握緊了自己的手腕:「一路走好,表舅父。」
趙晟風被人拖著鏈子,一路往城郊走去。
「先回都督府一趟,再去謝家。」蘭庭登上馬車之際,對跟在身邊的侍從說:「人不用留著了,殺了罷!」
「是,小姐放心。」侍從垂首應是。
她進入了車廂,狹小的空間內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那種沉重的壓抑感,從四面八方向她一個人壓了過來。
回到大都督府後,薛珩並不在府中,蘭庭徑直回了嘉儀堂。
紅霜和碧釉聽說大小姐回來,進門就見她在翻找什麼東西,疑惑出聲:「大小姐,您在找什麼?」
「我從謝家拿來過一匣子信件,放哪了?」蘭庭低低的吐出一口氣。
謝桓會這樣言聽計從的緣故,就是蘭庭從他這裡拿走了太多的東西,方法簡單粗暴,但也一把拿捏住了他的喉嚨。
這些東西,她只粗略地看過一遍,因為時間看上去太久遠了,加上後來謝桓比較識時務,她就當成了尋常的家信束之高閣,沒有再細細翻閱過。
久而久之,蘭庭也就將這些拋之腦後,沒有交給火澤,而是放在了嘉儀堂。
「在這裡呢,奴婢記得您說很重要,就藏在箱籠里了。」紅霜去將東西拿了出來,然後就與碧釉退了出去。
蘭庭坐在桌前,打開了烏木匣子,翻了一番之後,就打開了其中幾封信。
她起初還眉頭微斂,誰知,越是看過去,就越是觸目驚心。
她猛地站了起來,陣陣的血氣上涌翻卷,幾乎將她的理智吞噬,盯著桌子上的信件,仿若是被蛇咬了一般,面色如土,指骨泛白。
看到最後幾個字,將她炸的頭皮發麻,一股寒冷從心頭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幾乎窒息。
這讓她不得不確定了,另外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強壓下所有的驚駭,啞聲吩咐道:「來人,去謝家。」
紅霜和碧釉進來後發現,蘭庭近乎是繃著一種蓄勢待發的氣息,二人不敢多言,低首奉命出去吩咐車馬。
回到謝家時,蘭庭的神情已經恢復到了,最平靜溫和的狀態。
連氏正在回拒登門的冰人,謝蘭庭被謝疏霖的朋友碰見過,也不知誰謠傳出去,謝蘭庭是個美人胚子這件事。
加上她與薛珩訂婚之事,一直因故蹉後,不少人暗搓搓的,想要上門提親。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與謝疏霖交好的,都是些狐朋狗友。
這些應接不暇的提親,連氏不得不一一回拒,這讓她心情更不好,整天都在忙這些了。
心中鳴不平,謝如意就要枯守在破落的祖宅,而謝蘭庭,卻愈發炙手可熱。
謝蘭庭的婚事,她也是做不得主。
「呦,縣主娘娘尊駕回來了。」連氏有些懶洋洋的,見到蘭庭的笑顏不多,她也沒有心思迎合。
這就從來不是需要她哄的孩子,今日被搞得心煩意亂,見到蘭庭還肯回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了。
蘭庭單刀直入:「父親呢,他在家嗎?」
「你找你父親又有什麼事?」連氏本能地防範起來,謝蘭庭不會去告密吧,謝桓一直不知道她去探望謝如意,也不准她去的。
連氏不是個頭腦清醒的人,她明知道,謝桓最膈應的,就是趙晟風的覬覦,還屢次去見謝如意,這簡直和去見趙晟風沒有差別。
「看來是在,我去書房找他。」說完,蘭庭就折身而出,不像是來請安的,倒是搜人一樣。
她走出去後,就聽見裡屋傳來連氏咒怨聲:「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打斷骨頭連著筋,我好歹還是她娘,就算我死了,埋到土裡也是她親娘。」
進來的朱嬤嬤聽見連氏滿腹牢騷,搖了搖頭,人家認你,你是親娘,比天大比地大。
人家不認,那你們也沒法子強按頭。
可是連氏不懂這個道理,也許,她不曾想過要懂得。
蘭庭沒有驚動任何人,徑直去了謝桓的書房,從前她沒有資格過去的,也從來不是光明正大的去書房裡找東西。
小廝攔住了她:「大小姐,小的這就去通稟。」
「好。」蘭庭莫名的平靜下來了,站穩了腳步,點了點頭,看著小廝有些急匆匆地進去。
謝桓聽到謝蘭庭回來,第一想法就是不見,但是轉念想到,謝蘭庭既然是求見,那就代表沒什麼事。
畢竟,按照她一貫的習性,若真的要發難,就不會等著人進來通稟了。
他隔著窗戶往外看了看,謝蘭庭纖細窈窕的身影不晃不動,秀頸微彎,似是在專注的看著什麼,這才是一個乖順的女兒嘛。
「請她進來吧。」謝桓收回視線,泰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蘭庭進入書房後,頭一次耐心的行過禮,又語聲溫和地說:「父親,我回來這麼久,我們父女都沒有好好談過。」
謝桓倒噎了一口氣,悶在胸腔里,沒好好談過?到底是誰不想好好談,前幾次還嫌氣得他不夠大嗎。
他暗罵晦氣,哼了一聲,謝蘭庭每次來就沒好事:「你又要幹什麼?」
現在已經成了伯府,謝桓很久沒出去應酬了,倒是謝蘭庭被封為縣主後,很多人家來試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