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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沒有其他人,蘭庭也就無需隱瞞了:「公主……慧眼識人。」
「那你這……什麼情況啊?」巴陵公主指著她,瞠目結舌。
「公主知道,我是期許能得父母的,願望實現了,這算是一點代價吧。」
蘭庭語氣很輕鬆,巴陵公主聽她含糊其辭,知她不想說。
大抵是要吃虧的,她們這種性子的,偏生有點要面子,不肯在旁人面前,輕易露了軟弱之處。
巴陵公主恐擾了她的好心情,遂挪開了話題:「我聽說,盛京的老君廟甚是有趣,自進了宮,就想著去走一走,咱們一道偷偷去吧。」
偷偷去?還不如方才的話題,蘭庭露出為難的神色,說是還得先要府里的長輩准許。
巴陵公主故意沉下臉來,道:「什麼規矩,從前你我在王府,還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何須要什麼老夫人同意。」
「殿下如今出宮裡來,也未有從前方便不是。」蘭庭拈了一顆楊梅,塞進嘴裡,酸甜不已。
從前在王府,都是陛下的地界,郡主出行,又有大批的護衛前後跟隨,現在哪裡還能同於往日。
人人都盯著帝後膝下的幾位殿下。
作為盛寵之下的巴陵公主,自然也少不了矚目,尋常出宮都要興師動眾,譬如今日,跟隨的宮人從門口到內府。
見她不答應,巴陵公主只好調侃道:「我曉得了,你是等大都督來提親對不對?」
蘭庭不置可否。
「這般也好,」巴陵公主笑意盈盈,故作緊張道:「你還不知道,多少人爭著給薛大都督送美人呢。」
「殿下怎麼會知道這些?」蘭庭從未聽薛珩說過,總以為他身邊很清靜。
「三皇兄說的啊。」
兩人邊走邊說,就到了鳳尾竹茂盛濃密的萬字迴廊下,兩人自尋了美人靠坐下,這花園裡,唯有一個人鑿的小湖,夏日裡坐著卻多有雜擾。
此處無水可看,但不招蚊蟲,也清淨些。
「若不然,你同我進宮去住幾天,你還沒去過宮裡呢。」巴陵公主想一出是一出,在這一點上,和三皇子很相似。
「免了吧,宮裡又不同王府一般,」蘭庭搖了搖手,宛然一笑:「況且,三殿下如今也在宮裡。」
巴陵公主「啊」了一聲,才深以為然道:「也是,我那三哥,很是討厭,總要捉弄戲謔人的。」
「倒也不至於。」蘭庭悻悻道,到底是巴陵公主的兄長,這般背後說人壞話不大好。
「不過,父皇最近有意為他選側妃,他正愁著呢。」言及此事,巴陵公主頗有兩分幸災樂禍。
對於一些人來說,成婚是喜事,但對三皇子來說,那就是束縛。
依照三皇子的年紀,也該是要成親了。
這次先選側妃,倒是很奇怪。
蘭庭驚詫道:「那,先前鏡州那位如何?」
她記得,以前在鏡州,皇后隱約是為三皇子有意打算過的,連人家也瞧好了,只是還沒走完,丈夫就一路打回盛京登基為帝了。
巴陵公主搖了搖頭:「誰曉得,三皇兄自己都說靜觀其變。」
其餘的,巴陵公主沒有多說,她雖然看上去天真爛漫,但不該說的事,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只能說,三皇子要選側妃的事情,必然是板上釘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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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桓書房裡的牆壁上,掛著傲梅凌雪的字畫,多寶閣上,錯落有致的擺這著各色玉石古玩,博山爐燃起裊裊香菸。
謝桓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滿目焦急:「大都督,您當真不知?」
昨日陛下留了中書令在宮裡,謝桓就開始坐立不安,今日見了薛珩,只顧得追問不停。
「侯爺不是已經聽明白了嗎,中書令如何,與你又有什麼關係。」薛珩大馬金刀的坐在烏木椅子上。
作為謝家的座上賓,他半點都不客氣。
謝桓請他過來,殷殷切切,想要探聽的,無非就是陛下的態度,會不會真的對他們治罪。
人總是這樣,不等刀落到頭頂的那一刻,絕不相信,死的那個倒霉鬼會是自己。
萬一,還有別的替罪羊,可以讓自己獨善其身,漁翁得利呢。
薛珩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陽羨茶,不緊不慢道:「聽說侯爺當初也是戰功赫赫,怎麼此時,如此膽怯為難?」
分明道已經擺好了,謝桓卻又猶豫不定起來。
謝桓為難地看他一眼,沉吟道:「實在是有為難之處。」
薛珩斂了斂眼睫,泯然不語,若是爛泥扶不上牆,也沒什麼好扶的了。
他給他們全身而退的機會,但謝桓看上去,既想從他們那批勛貴聯盟里獨善其身,還想給自己在貴族裡留有餘地,不願付出一些犧牲,斬斷曾經的樹網。
謝桓遲遲等不到他接下半句,臉色青白不定,頗為尷尬。
這人怎麼和他們說話不是一個路數啊。
好歹是在外人面前,面子都不給未來的岳父留。
許是今日的意外和不順,趙晟風略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漂浮。
驚醒他的是謝桓的驚呼聲:「三皇子來了?」
不止是謝桓喜出望外,趙晟風亦是如此,他們當然知道謝蘭庭送請柬,但送了人家不一定會來啊。
只以為謝蘭庭年輕氣盛,故意在與謝如意賭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