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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意面上划過一絲失望之色,但不能讓爹娘看見,便很快又低下頭去。
謝疏霖聞言也僵了僵,滿心不解,帶著打量的目光,看向謝蘭庭後,又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挪回去。
唯獨謝疏安聲色不動,穩如泰山的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好像這些都與他無關。
臨走前,蘭庭眼中笑意輕漾:「父親,生而不養,期許就別太高了。」
謝桓擰眉不解,去看連氏,也是迷惑。
蘭庭之所以能夠聽到他們說這些,是因為朱嬤嬤。
朱嬤嬤原對連氏一等一的忠心,但自打蘭庭的一席話後,對她漸漸有所改觀,也發覺連氏的偏袒。
這次替嫁一事,饒是朱嬤嬤有心為連氏辯駁,也無從說起,這做親娘的,也想著把親女兒往火海里推。
所以,在看到蘭庭來送羹湯後,她有意支開了守門丫鬟。
蘭庭出來後,晚風浮動,闊葉蕉微微顫動,她負手望著天上星河,喟嘆道:「果然啊,心慈手軟的,都沒好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話癆一下
對謝家人來說,女兒是用來交換利益的商品。
按照他們的標準,謝如意是完成品,蘭庭是出現意外的殘次品。
即使原料不是自己的那塊了,這種情況,舍誰其誰。
對利益至上的他們來說,結果很明顯。
當然,這不是選擇誰的問題,而是根本上輕蔑人權。
第41章 封山
星河滿天, 青燈之下,薛珩看著手裡的金爵釵。
今日,看見此物出現在別的男人手裡,聽那男子吹噓, 此物是傾慕他的女子所贈之時, 他也知道蘭庭不是會輕易弄丟東西的。
一股無名怒火, 差點侵占了他的頭腦和理智,甚至一度也相信了荒唐的謊言。
惱她私相授受?他大抵只是恨, 這人不是自己。
又是怒, 他覬覦已久的人,怎麼能輕易被旁人半路截走。
定要將對方殺個落花流水。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薛珩驚覺:「誰?」
「是我,火澤。」是蘭庭的聲音。
「進來。」薛珩反手收起了金爵簪。
看蘭庭進來後, 神情平靜的詭異, 他訝然道:「已經簧夜, 你這般過來不妥。」
蘭庭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淡淡的說:「沒什麼不妥的,這個, 給你。」說著, 從袖中拿出了謝桓的虎符與令牌, 放在了桌上,往他面前一推。
薛珩不動聲色地微笑了一下,手腕壓在桌案邊,垂下了眼瞼:「你做的很好,蘭庭。」
蘭庭攥緊了手,自嘲地一笑,語聲微微澀然:「我沒想到, 我為他們著想,背地裡他們卻想要我的命。」
薛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欺騙了他們嗎?」
被他故意噎了一下,蘭庭無奈地笑道:「可這不是他們要我命的理由,所以,你如願以償了。」
薛珩想,誰說不是呢。
「我不屑與她爭,但也不能任由她欺辱。」蘭庭眼帘低垂下來,遮住了眸光,顯出一種陰沉冷色來。
「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謝侯夫婦沒有錯的,你遷怒他們不好。」薛珩佯裝和稀泥道。
蘭庭咬了咬唇,一氣道:「我憑什麼不遷怒,憑什麼不怨天尤人,僅僅因為我是薛蘭庭嗎,我的喜怒哀樂,我的心思卑劣與否,是我的自由。」
她憑什麼不能怨恨,謝家不知情,所以,她就要對他們找回她,而感恩戴德嗎,這些人,還不值得她豁出一條命去。
薛珩平淡地說:「你換一種方式,也許會好很多。」至少不能這樣的明爭暗鬥,女兒家之間的是非口角算什麼。
蘭庭一個冷笑:「我當然知道,只要我逆來順受,他們會比現在喜歡我,可是為什麼?我想不明白,我不欠他們的,為什麼要賠笑臉,像條狗一樣的討好他們。」
她是真不懂,因為從來沒有「家」長大,這是正常的家嗎。
薛珩支頤微笑:「怎麼會有這麼糟糕,到底是骨肉至親。」
他知道,蘭庭現在厭極了此話。
果不其然,蘭庭輕嗤道:「所謂骨肉血親,也不值得原諒。」
「你怨恨他們不趕走她?」薛珩手指撩過香爐上的煙霧,問道。
「不,恰恰相反,我是因此才對他們心生好感。」
「嗯?」薛珩揚眉。
蘭庭解釋道:「倘若,他們能僅僅因為血脈,為了讓我高興,就將養了十多年的謝如意棄如敝履,反倒讓人齒冷。」
所以,蘭庭決定,作為女兒留下來,她不需要他們刻意的補償,只要能夠作為孩子,被好好的對待就好。
薛珩饒有興致的聽著,到了後來,他漸漸發覺,蘭庭可能並不想說這些。
她不是愛抱怨的性子,現在一邊漫無邊際地說話,一邊注意著他的反應。
他知道,她只是在找話說,她不安了,害怕了。
至於怕什麼,大概是怕他死吧。
等蘭庭的話告一段落,他才開口:「你必須留在謝家,塵埃落定之前,我帶你不走。」薛珩向來很務實。
蘭庭明白其中利害,她斂眉輕聲道:「我知道。」而且,她也想查清楚,當年她們被抱錯一事的真相,誰讓她天生就是個追根究底的性子。
薛珩注視著如同纖弱青芽的少女,如常交代道:「我明日下山去,孫桑海等人留給你,三日之內,寺里的其他人,別讓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