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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晟風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試圖盯怕她:「我給你寫了不止一封信。」
「可我只收到一封。」蘭庭不徐不疾,並不急著逼問他。
趙晟風略加思索,方醒悟過來:「必是因為前兩封是送到謝家,最後這一封,是我求人試著送去都督府的。」
「來之不易的見面,」蘭庭音色泰然,眉頭都未曾動過,只抬手撫了撫衣袖:「所以,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取信於我,而不是意圖讓我求你。」
趙晟風眯了眯眼睛說:「你如果不相信,恐怕就不會來了。」
在牢獄裡折騰這麼久,趙晟風腦子一點沒僵,依舊轉的很快。
但他還是說了一些佐證:「我跟在謝桓身邊這麼久,他認識的人里,自然也有諸多是我所認識的。」
這一點還是可信的,她和謝明茵出行是,看到過趙晟風在外面與人赴宴,的確是有不少謝家的世交。
她當時只是內心感嘆,趙晟風果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長袖善舞。
此人之心機,倒也不可小覷。
不能輕信,蘭庭默默地下了個定論。
「你那天,在我出行的路上,埋伏了人手,莫不是想殺我的?」蘭庭見完章氏後,路上遇到了點小意外,但身邊的侍衛很快就處置好了,都不是好對付的,可見是花了大價錢的。
趙晟風自嘲地低下頭去:「可惜,沒想到你命好,幾次三番都活下來。」
「哪有你女兒命好,這麼一個為她苦心籌謀的父親。」蘭庭有意奚落他的。
這次,趙晟風看見蘭庭,不再掩飾厭惡的神情,這張可惡的面孔,糅雜了謝桓與連氏血脈的人,
「您放心,您的女兒,我會幫您照看好的。」
蘭庭看著這個始作俑者,流放三千里,路途遙遙,什麼病災,輕而易舉就能夠讓他死在他鄉。
「我呸,你以為,你爹是什麼好東西。」趙晟風一口啐道,鄙夷又唾棄:「當年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救下了我母親,你是不是早就能夠設計娶到我母親。」
趙氏姐弟留在謝家,貪得無厭,趙晟風搶了連家舅舅的前途,調換蘭庭與謝如意,他根本不是為了謝如意,只是嫉妒沖昏了頭腦,又因為貪慾而折損。
蘭庭對這些早就了如指掌。
「小丫頭,知道的不少啊!」趙晟風忽而冷笑一聲,繼而意味不明道:「你不是一直最看重薛大都督了嗎?」
蘭庭不知他提這個做什麼,道:「是啊,眾所周知嘛。」
「你不要再為難如意了,她是無辜的。」趙晟風有些疲倦地掩下眉,聲音發緊。
「這不是你說了算,我說話,也不會算數。」蘭庭衣帶當風,說話溫軟卻冰冷無情。
「你……」
「你該態度好點,我心情好,就放過她嘍。」蘭庭有的是時間,知道他想要壓著底牌,道:「不過,你竟然會為謝如意求情,真奇怪。」
趙晟風顯露出無上的父愛:「這有什麼奇怪的,她是我的女兒。」那可是他與連玉瀾養大的女兒。
「我還以為,你只是利用她。」蘭庭似笑非笑,故意拊掌喝彩道:「既然你愛護她,那就更好辦了。」
「你還真是和你爹一脈相承的冷血無情。」趙晟風目中怨毒,仿若能化為毒針一般:「不過我要告訴你,你父親那個小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父親,你什麼意思?」蘭庭隱隱有種預感,再讓趙晟風說下去,這事可不能善了了。
趙晟風面露嘲諷:「哼哼,你們謝家最得意的,不是他在涉瀾江之戰的勝果嗎,假的,都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的?」蘭庭冷然壓下眉弓。
陸崖將薛珩調遣到當時的涉瀾江駐城兵將中,主帥死後,是薛珩以陸崖旗下之名,率領殘餘兵將抵擋敵襲,堅持了半月有餘。
可是,就在他們在城外殺敵,即將大勝之時,姍姍來遲的新統帥,居然下令關閉了城門,留在城門外的,不僅是這些最後的士兵,還有一眾才被救回來的婦孺百姓。
原來,是她的父親接任統帥,將眾多士兵關在城門外等死,而後率大軍開拔凱旋,謀奪了他們的功勳,他們都覺得薛珩等人都死了,後患無憂。
奪走了薛珩的軍功,躺在這份功勞簿上睡大覺。
誰也沒想到,當初那個名為薛珩的小兵,居然會殺回來了,她該以何臉面來面對火澤,蘭庭已經不敢多想。
「啊哈,你也在懷疑,對吧?」
蘭庭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你不會是想,現在還挑撥吧?」如果他想挑撥離間的話,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她對謝家厭惡程度,並不比他低。
「何樂而不為,不信?」趙晟風嗤笑一聲:「你可以去問問你爹啊,你問問他,涉瀾江之戰有沒有他,而真正打了勝仗的有沒有他。」
蘭庭不肯再和他打太極,叱聲道:「倘若是假的,不僅是你,還有謝如意以及你的兒子,我都不會放過的。」
「別!」趙晟風眼見著官差走過來了,知道時間不多,倒吸了一口氣,迅速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耳聽到的,你父親醉酒後說過的。」
「當年的那些將領,必然是與你爹有過信件往來的。」
這種東西,對別人和自己都是把柄,但又是保持同盟的關鍵,薛珩必然不會銷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