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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與那些武將又有很多不同,半點不見粗魯。
當日在紅湖寺,他是驚鴻一瞥的溫柔,猿臂蜂腰,誰也不及他長身玉立。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人是以後的大都督。
薛珩是她父親的至交之子,薛珩願意給面子赴傅家的宴,這一次的筵席下來,薛氏和傅家算是重修舊好。
「父親說,大都督年少之時,與我兄長乃是同窗,我也稱得上一聲世兄了。」
聽得她言及舊日薛家,薛珩斂眉晦澀,只搖了搖頭,並未應答。
傅若瀟以不輕不重的語調道:「伯府的大小姐貌美如花,能讓大都督念念不忘,也是常理。」
聞言薛珩壓下眉頭,極其不喜歡別人議論蘭庭,尤其是這種聽起來,格外輕佻的口吻。
薛珩陡然現出慍色,又很快掩了過去,語聲低沉:「這些話,我希望傅小姐不要再說,以免損了女兒家的清譽。」
傅若瀟微微一怔,這是指責她出言不遜,損了誰的清譽,她的還是謝蘭庭的。
很快,傅大人就來請薛珩,傅若瀟只好反身離開。
他轉身就見到柳樹搖篩,繁紅深深後的花廊里,蘭庭正倚立在朱紅美人靠旁,眸若平湖,清清淡淡的瞧著這畔,目光與他滑過,放開了指尖壓著的四蔓枝條,掩住了。
他未及多想,就被傅大人邀去了前院。
謝明茵還待說什麼,外面就來了丫鬟來請她:「小姐,堂小姐找您呢。」
「長姐,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謝明茵今日是和堂姐妹一起來的,她只能抱歉地與蘭庭道別,她還要照看好這些同來的姊妹。
「去罷,別讓她們等急了。」
蘭庭一回頭,發覺傅若瀟正站在不遠處,盯著她,投來的眼神古怪又冷漠,看得她很不舒服。
「傅小姐,你瞧我做什麼?」
被這麼一叫,傅若瀟回過神來,依舊沒有挪開目光,十分直接地質問:「你和他相識?」
蘭庭乍然而笑,宛若春山:「傅小姐是說火澤?」
傅若瀟怔了怔,火澤,薛大都督的表字嗎,都這麼親密了。
連她都不知他的字,眼前的少女,卻能毫不滯澀地喚出。
「我知道,大都督與你們謝家關係匪淺,或者因為你,謝家才有機會與大都督攀交。」傅若瀟聽到父親與薛珩閒談時,提起了陽衡縣主。
傅若瀟收斂了發散的思緒,眯了眯眼睛,質問道:「你和薛大都督,究竟是什麼關係?」
蘭庭被她問的莫名其妙的,礙於傅若瀟如此直白,她也不好不答,略微含糊的說了一下:「大都督於我有救命之恩。」
正在議親之時,尚未塵埃落定,是不可往外說的。
傅若瀟若有所思,抬眼打量了她良久,只道是薛珩救過謝蘭庭的。
「既然是救命恩人,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
「嗯?」蘭庭抬起臉,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好笑道:「你勸我?」
這話從傅若瀟嘴裡吐出來,怎麼聽都覺得很奇怪。
傅若瀟看見她坦然的模樣,心裡很複雜:「畢竟,你已經是謝家女,過去的事情,還是就此過去吧,好心提點你一句,入了侯門,避嫌就是首要的。」
開始聽完,蘭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這些話,不該是由她說出來的,若是謝桓或連氏,還正常些。
傅若瀟身姿端莊,即使口中說著輕蔑的語句,臉上也是溫和的神情:「他是如日中天的大都督,在盛京之中,炙手可熱。
多少閨閣女兒的夢中人,你不過是沒落伯府的小姐,縱然他對你另眼相待,也不是欠了你的,莫要讓你背後的家門拖累了他。」
蘭庭頭一次聽見有人對她說這種話。
傅若瀟固執地不肯挪開目光,很重視謝蘭庭的回答。
好像蘭庭不答應下來,她就不能安心一樣,目空一切的大小姐,總以為旁人就是起來滿足她的願望的。
蘭庭淡淡道:「傅小姐也是你所說的,思慕大都督的閨閣女兒中的一人?」
傅若瀟揚眉笑道:「沒錯,我父親是國子監祭酒,能夠與他匹配的人,我是再合適不過的。」
蘭庭知道,傅若瀟的父親祖父都是朝中重臣,皇帝也看重他們。
「而且,以我們兩家的關係,遲早會更進一步,勸你別再自取其辱。」
蘭庭略微壓眉:「我怎麼不知道?」
傅若瀟輕笑一聲,眸若秋水,似乎是想,她為何如此不自量力。
「你是順安伯府的人,這是薛家與傅家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你。」
傅若瀟不是信口胡謅的人,她既然敢這麼說,心裡就一定是已經有了底。
她傅家蒸蒸日上,家中父輩皆是朝中中流砥柱,順安伯府可是眼見的低迷,謝蘭庭空有縣主之名,她能有什麼見識,不過都是些蠻橫手段。
「也是為你自己的名聲好,想必日後,謝小姐也不願被傳風言風語。」
傅若瀟看不上謝蘭庭,就是看不上,不管她和薛珩的關係有多親密,也不管她與誰交好,是不是公侯小姐。
不喜歡的人,她從來不屑討好。
喜惡分明。
她喜歡謝桓,就直白的表現出來,半點不扭捏掩飾,這種人,要麼生來就野心勃勃,要不就是從未受過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