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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謝如意和蘭庭在席間遊走,尤其是蘭庭,認一認這家的伯母,見一見那家的夫人。
接著,又被拉著誇耀了好半晌,蘭庭的臉都要笑僵了。
上次謝老夫人大壽,她們這些女孩,只需要與同輩一起坐著就好,算是養在深閨人未識,還可以被稱作大家閨秀。
但這次,她與謝如意算是主角,而且及笄過後,就是已經長大成人,要出來讓眾位親朋好友認一認,日後久居盛京,都是要常打交道的,便鬆懈不得。
這裡面的確是有不少朝中重臣的內眷。
「是啊,這是我家長女,啊,她自幼少出來見人的,怕生,靦腆。」
蘭庭對連氏的應酬手腕,簡直目瞪口呆。
一遍一遍又一遍,將她與謝如意一手牽一個,喋喋不休地與身邊的夫人們交談。
東扯一句,西插一句,還能拉回正題來。
「如意,怎麼見荀伯母不說話!」
「伯母好。」蘭庭注意到,謝如意起初還好,能夠微笑著應答,漸漸的神情就比較低落,尤其是與心情高昂的連氏一對比。
謝如意原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主角,一下變成了兩個人,為她做贊者的也從連清湘變成了柳絮凝。
她失神地看著得意的母親,像是木偶人一樣,任由母親一牽一動,她口中的每一句,都是蘭庭、蘭庭、蘭庭,最後再帶一句如意。
究竟是自己太過計較,還是,母親的心頭肉就是如此廉價。
可笑,明明昨晚還拉著自己,一口一個乖女兒。
母親,母親,你可不是這般允諾女兒的。
謝如意望著仿佛再也不會回頭看向她的母親,耳邊滿是與她無關的喧鬧。
好像一切都在變好,對他們而言。
從巴陵公主的賀禮送來伊始,她就是失敗了。
蘭庭實在受不住突如其來的熱情,半路以更衣為由,微笑著離開了席間。
回來的半路上,見到謝姑母朝她招了招手,溫和地笑了笑:「蘭庭,你母親忙著呢,來,陪我來說一說話。」
蘭庭猶豫了下,雖無話可說,但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一同步至浣溪亭,謝姑母隨口道:「當初你出生前,原說若是女兒便取名為靜姝,取自《詩經》的『靜女其姝』這一句。」
「因生下來後,活的艱難了些,你母親尚在病里,就與你父親說,定要舍了靜姝二字,改為如意,說此生唯願你事事如意,歲歲順遂。」
謝姑母轉首溫和地看她:「這些,你都知道嗎?」
蘭庭隱約懂了姑母的意思,搖頭道:「母親沒有與我說過。」
連氏肯定也不好提起,一則說了只會讓謝如意更難堪,二則,她素來對蘭庭有所成見,不肯服軟的,更何況這樣來剖析真心了。
謝姑母早有預料,瞭然於心:「你母親的人啊,就是這般沒什麼心算,最壞的是耳根子軟。」
看得出連氏是這樣的人,她只聽了幾句挑撥,就能不顧身懷有孕,追著謝桓去了扶桑,可見自來就是個糊塗的。
也因此,蘭庭並不因為當年的事情怨懟母親,她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沒有什麼可怨恨的。
「姑母說的我都懂。」
謝姑母覺得,這個家裡如此僵硬,就是因為沒有可以調和的人,本來這樣的角色,一般可以由長女承擔的,可以承上啟下,然人算不如天算。
「這也不是我能說的算的。」
謝姑母發現,蘭庭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壞脾氣,緩緩道:「是這個家裡對你不住,你父親和母親,說句實話,他們不是很會養孩子,無論是你父親還是母親,都不是太肯吃虧的人。」
「我知道。」蘭庭深以為然,與謝姑母對比過後,連氏和謝侯爺相比,似乎越發顯得失敗了。
謝姑母先是一怔,又是輕笑,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你能為自己打算是最好的,姑母說這些,也不是讓你諒解,若是能沒事,誰不願意好好過日子,對吧。」
「姑母,您說的我都明白,之前的這些我不會記恨的。」蘭庭答應的挺快,語氣也很乾脆。
謝姑母一時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心實意答應的了。
蘭庭道:「只要日後,他們不與我為難,我自然不會計較。」
「你能這麼想當然最好。」謝姑母欣慰地撫了撫少女柔順的烏髮。
蘭庭略有恍然,日光灑落在身上,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靜姝嗎,她還是更喜歡蘭庭。
女賓的宴席,一向比男客結束的要快。
為了給夫人小姐們解悶,府里請來了唱彈詞的,說書的,在台上琵琶一響,大家便各自尋了親近的人落了座,小姐們又自是一片區域。
「好哇,薛蘭庭,原來你是躲在這裡。」少女清越的聲音,盛氣凌人地從背後傳來,隨著話音未落,一隻柔荑就拿住了蘭庭的肩膀。
「啊,巴陵公主來了!」
被人喚出了名號,肩上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少女輕嗔了一聲:「多嘴!」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目光灼灼,統一看向了蘭庭。
「臣女見過巴陵公主,多有失禮,還望公主恕罪。」蘭庭站了起來,看到臉上並不驚訝,對少女恭謹地行禮。
眾人心中一驚,果真是巴陵公主?
旁邊的謝家姊妹也紛紛站起來,連忙跟著福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