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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人聞言,自也欣然不已,這段難熬的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前段時日,家裡的女孩連曲水流觴的宴會都不能去,更別提他們這些在外行走的男丁了。
與其他沉浸在興奮里謝家人不同,謝疏霖難得細心一回,注意到了父親如釋重負的模樣。
他一路跟著父親到了書房,等四下無人,才問道:「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啊?」
謝桓看了一眼自己的嫡子,想著他也馬上就要長大成人,索性就將昔年過往統統與他說了,也好讓他成熟些。
「原來這麼驚險啊,終於過去了。」謝疏霖也是聽得一驚一乍,心情跟著跌宕起伏。
他最後撫著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了一句:「我說呢,那天謝蘭庭一直問我,咱們家是不是有過什麼大事。」
謝蘭庭也是傻,問他管什麼用?謝桓正要微笑,忽而背後悚然一涼。
這麼說,謝蘭庭早已經猜出,謝家背後藏匿著極大的禍事根源。
但他否認後,謝蘭庭就真的沉得住氣,半句都不問了。
這丫頭究竟是有足夠耐心,等著他自己說出來,還是篤定了,即使整個謝家傾覆,她自己也會毫髮無損。
第54章 慶幸
趁著新帝登基, 謝家二房的長女和長子都定了親,算是喜事了。
這樣的喜事,盛京最近其實不少,只是謝蘭庭沒有什麼閨中好友, 所以對外面這些消息並不靈敏, 倒是謝如意頻頻接到帖子, 整日裡忙著出去赴宴。
如今,連氏也不敦促她們要姊妹和睦了, 只顧著給謝如意梳妝打扮, 好讓她多多的出現在人前,為此忙得不亦樂乎。
若是真的能有更好的人家,謝桓絕對做得出,給謝如意改換姻親的行徑。
很多人家, 都會選擇在新帝登基這一年, 相看人家, 為兒女定親的。
不過,也是先帝突如其來的駕崩,還有新帝登基的種種, 打斷了趙晟風原本的計劃, 也促使謝桓加快了拉攏穩固謝蘭庭的腳步, 一切都來的像是一場疾風驟雨,
謝桓分辨不出來,謝蘭庭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究竟是福是禍。
這個丫頭是可惡的。
她要是個男兒身,竟然比謝疏霖要出息的多,謝桓一時恨不得, 將一雙兒女的性別,顛倒過來就好了。
這些煩惱,都不能打消謝桓的舒暢,拉著趙晟風一道飲酒作樂,謝桓不知不覺就喝的有點多,有些上了頭,加上頭上月色正濃,更是訴說內心的好光景。
「姐夫的運道,不是一般的好啊,總是能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趙晟風這邊不露聲色,對謝桓捧了又捧。
心裡卻暗暗的嘲諷道,有什麼好得意的,之前還不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哈哈哈哈,」謝桓聽了他的話,不禁得意非凡,仰天大笑:「是啊,我此生迄今為止,若說得上大劫的,算是兩次。」
趙晟風眉眼帶笑,很捧場地接了話茬:「姐夫這話,指的是涉瀾江嗎?」他一口一個姐夫,放鬆了謝桓的警惕。
謝桓又大口飲了一盞酒:「不錯,我雖然出身謝家,但此前風調雨順,並無實戰之績,唉,誰知就被派去了涉瀾江。」
在侯府大門送行時,連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一生沒經過什麼風浪,最多也就是內宅和婆婆的矛盾而已,又或者幾個不聽話的小妾。
丈夫突然要去帶兵打仗,還不一定能不能活著回來。
她怎麼受得了。
謝桓也諸多感慨,拍了拍桌案,擺手道:「說句不吉利的,這府里上下,連壽衣都準備好了。」
「可你知道嗎,去得早不如去的巧啊,哼,合該我走了這次運道,他們啊,正都聽了不知是誰的調遣,帶著殘餘兵將把那些外敵殺敗了出去,我去的時候,那一座城就是熟了的果子,就等著我抬手一摘啊,誰都搶不到。」
放在平日裡,謝恆當然一個字都不會提,這可是欺君大罪。現在酒意催發,斷斷續續的講了出來,反正醉酒之語,誰會有證據呢。
趙晟風哪想聽他說這些「豐功偉績」,但奈何謝桓談興正濃,不好打斷,只得隨口問了句:「那些人想必也都沒有了音信吧?」
謝桓打了個酒嗝,哼笑道:「這誰知道,大抵是死無全屍了吧,呃,那涉瀾江里,不知何其兇險呢。」
謝桓至今提起,仍然心有餘悸,他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戰況比他想像中慘烈百倍,那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我是真沒、這沒想到,原來紙上寫的血流成河,居然是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河面上飄著的,都是殘骸斷肢,太嚇人了。」謝桓醉意醺然道。
他提起那一幕時,燭火詭異的搖曳下,眼神直勾勾的分外駭人,教趙晟風也嚇得不敢動彈,醉意都清醒了大半。
最後,看著不勝酒力,醉倒的謝桓,趙晟風自己端著酒杯,開始自斟自飲,盯著謝桓滿是輕蔑道:「你最好的運氣,無非是娶了連玉瀾。」
謝桓初入仕途,便得到了連家的鼎力扶持,後來更不必說,一路不說官運亨通,但也是沒有不好的。
去打仗,坐享其成;遭家難,貴人相助。
誰能說,他不是好運氣的。
連氏等了很晚,最終,看見趙晟風將謝桓扶了回來,還滿面歉疚的說:「表姐,是我的錯,沒勸住表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