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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媽媽等在信芳堂,見她們今天回來的這麼晚,便問了怎麼回事。
聽紅霜講了來龍去脈後,思忖了一時,叮囑她們先服侍小姐用膳,就悄沒聲地往宛華堂去了。
蘭庭知道後,只靠在熏籠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正好探探底,不要攔著。」
第4章 對峙
等謝疏霖氣喘吁吁地從演武場出來,竹亭里已經空無一人,謝如意也受不得冷,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倒是外面有個來找他的丫鬟,近前來說:「二少爺,夫人請您去宛華堂一趟。」
跟過來伺候的小廝,麻利地從盒子裡取出熏熱的巾帕,恭敬地呈給自家少爺,謝疏霖接過帕子,擦了擦汗,隨口問道:「什麼事啊?」
「大小姐身邊的夏媽媽來過。」丫鬟恭敬地答道。
「夏媽媽何時去的如意身邊?」謝疏霖說完,忽然就反應了過來,白皙的臉頓時陰了下來,將手裡的帕子狠狠地擲在了桌面上。
是謝蘭庭的人!
這個刁鑽的老婆子,也學會趨炎附勢了,謝蘭庭才進府多久,就都向著她去了。
夏媽媽和朱嬤嬤一樣,是連氏身邊面上得敬重的老人,公子小姐們都是她看著長大的,現在去了謝蘭庭身邊,箇中意味,不言則明。
到了宛華堂後,連氏正讓人剪一枝山茶花,果然,他進門一坐下,母親就因為方才的事情,開始興師問罪。
謝疏霖既不認為是自己的錯,也不想接受謝蘭庭的存在。
他一偏頭,沉著臉說:「她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欠她的。」
「你這孩子!」連氏被他這句話一噎,難受得心口提不來氣。
當年,連氏定要跟隨謝桓去扶桑,就是因為謝疏霖的一句話。
當時謝疏霖養在壽安堂,連氏好不容易見一回,誰知小小的謝疏霖拼命打她,話還不怎麼會說,就含糊不清地嚷著壞人。
彼時連氏年輕氣盛,知道是謝老夫人教的,對謝疏霖這個小孩子沒法生氣,心裡堵著一腔怨氣無處可發泄,於是才不管不顧地,就追著謝桓走了。
你這個老太婆既然教兒子不認我,我也讓你見不著下一個孫輩。
若非這齣假鳳虛凰,現在回憶起來,和謝桓在扶桑夫妻共患難相扶持,是他們最甜蜜的回憶了。
可是現在,這段曾經最美好的人生,浸滿了苦澀和不堪的懊悔,她再也不敢回想。
每次看到蘭庭,想到女兒身上的傷,她這個做娘的,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算了。
一個女兒家啊,怎麼受得了那些苦,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僕從丫鬟,從小養尊處優的連氏根本不能想像。
「不行,我不管,」連氏從背後重拍了他一下:「等你妹妹來了,就給她道歉。」
什么妹妹,謝疏霖憤憤不平道:「這要是大哥,您還會壓著他,給那野丫頭道歉嗎?」
連氏一聽就不高興了,眉頭皺了起來:「什麼野丫頭,別扯你大哥,你大哥根本就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您等著看吧!」謝疏霖不敢當母親的面再說,怕她嘮叨個沒完,只敢嘀咕了一聲。
想到還有一個月才要回來的謝疏安,他不信大哥也會那麼糊塗,對一個野丫頭那麼好。
要是讓外人知道,他們有一個這樣的鄉下妹妹,日後可怎麼在同窗面前行走。
這時候,謝疏霖和謝如意的想法,空前地達成了一致。
晌午,宛華堂將要用膳時,廊外薄雪紛紛,翠竹被壓彎了一蓬。
他坐不住,出來透透氣,就看見緩步而來的謝蘭庭,披著金紅羽緞斗篷,顯得很貴氣,這都是連氏親自為她挑的。
正好四下沒什麼人,謝疏霖黑著臉,小霸王一樣,擋在了謝蘭庭的面前,喝問道:「是不是你?」
蘭庭朝他彎眉一笑,喚了一聲「二哥哥」,雋秀如春山的眉眼間,滿是溫柔又虛偽的落落大方。
謝疏霖這才猛地一激靈。
對啊,這樣的謝蘭庭,怎麼會懂得劍術!
可他現在只想質問,她告狀的事情,又覺得她指不定是瞎說的,眉眼倨傲並著怒意:「你若無其事的裝給誰看。」
「二哥哥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蘭庭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難道他說錯什麼了,還不是她轉頭就來告狀,搞得他被娘灰頭土臉地給訓了一頓。
他攔住了她,篤定道:「若不是你告的黑狀,母親又怎麼會訓斥我。」
「讓讓,別擋路。」謝明茵從走廊那頭過來,眼皮都不抬,自顧自地就從二人身邊走了過去。
「臭丫頭。」謝疏霖被迫讓路,打斷了氣勢,轉頭繼續:「你說,是不是你乾的?」
「我沒做,說了沒做就沒做。」蘭庭進府這些日子,倒也過得還順遂,只是今日,這謝如意與謝疏霖回來了,才略有不快。
謝疏霖見她死不承認,咬牙切齒道:「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謝如意聞聲而來,見到兩人在爭執,先是睜大了眼睛,而後走到謝疏霖身邊,輕聲道:「嫡兄,你千萬可別為了我和姐姐針對置氣,她也才來不久,不懂府里的規矩,做事難免失了禮數,我讓一讓姐姐也是應該的。」
謝疏霖正要回話,就聽蘭庭清淡道:「你不必自作多情,他是不高興被母親訓斥了而已,和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