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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姨媽很會說話,在謝老夫人面前矮的下身段,討的好巧,常常是連氏有事要回宛華堂了,柳姨媽被老夫人留在壽安堂閒聊。
謝老夫人這個年紀,就不必算計很多了,只要享受子孫福就好了,誰討她喜歡就留下,不喜歡的,兩句話就輕輕打發了。
連氏倒是樂得輕鬆,她可不耐煩應付自己這個婆婆,正好柳姨媽熱衷於長袖善舞,謝老夫人也就沒空來挑她的毛病了。
今日,柳姨媽如往常一般,從壽安堂回來。
路上就會看見躲在亭子裡,正在偷偷哭的謝如意,可憐兮兮的,問她怎麼回事也不肯說,柳姨媽看了看四下,將她拉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房。
「怎麼了這是,如意別哭,有什麼話和姨母說。」
謝如意低低聲地哭訴道:「姨母,我怕母親不要我了。」
柳姨媽摟著她,又是心疼,又是憐愛道:「沒事的,你才是如意,除了咱們如意,姨母和表舅誰也不認的。」
柳絮凝屏氣凝神藏在裡間聽著,她娘這麼親熱地哄謝如意,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她娘不是什麼兇悍嚴厲的婦人,但對她這個親生女兒,也絕對沒有這麼溫柔如水過。
柳姨媽抹了抹謝如意濡濕的臉頰:「姨母會幫你的,你表舅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了你。」
「您真的會幫我嗎,姨母?」謝如意怯生生的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柳姨媽,帶著鼻音軟軟的問道。
她知道表舅母疼她的,可沒料到這種關頭了,他們還是如此疼愛自己,心裡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當然了,傻孩子。」柳姨媽天然的一派慈愛。
等送走了委委屈屈的謝如意,柳姨媽轉頭就女兒,也不管她明不明白,就絮絮叨叨的和她交代,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定要好生拉攏討好謝蘭庭,但是對謝如意也不可懈怠。
「哎呀,我都知道了,」柳絮凝厭煩地扯了扯唇角:「娘,咱們家又娶不成謝蘭庭了,您幹嗎非要我與她交好?」
不是她說,現在,謝如意和那個謝蘭庭水火不容的,她可一點都不想摻和進去。
柳姨媽擺手道:「讓你怎麼做你聽著就是,問那麼多幹什麼,娘還會害你不成。」
柳絮凝倒不是不願意,畢竟比起來路不明的謝蘭庭,她當然更容易親近謝如意,只是母親這麼一再交代,她又年少,多少是有些不耐煩的。
從前,一個謝如意壓她一頭,難道來了一個謝蘭庭,還要她一樣對待不成。
「總之,對你沒壞處,有益無害。」
哪根藤兒高,他們就該順著哪根往上爬,柳姨媽做人一直秉承著這個道理。
這是她在連家寄人籬下時,就總結出來的道理,只恨自己總是走背字,這個漲幅不成器,一個沒管住,就出去發瘋似的賭博喝酒。
柳絮凝聽的這句,愣了一下:「難道,母親您是想要我嫁給謝疏安不成?」
那都是她們高攀了,而且,謝疏安憑什麼就要娶她,就憑喜歡嗎。
母親都說過,連氏對她們一家,雖然多有照拂,那也不過是看著他們過得差勁,用來取樂罷了。
她知道,母親一直後悔,搶了連氏和她爹的婚事,否則,也許她們的命運,就不是現在這樣,而是互相交換了。
「我的傻女兒,」柳姨媽笑戳了戳女兒的額頭,嗔道:「你就這點出息,嫁給謝家的兒子算是什麼,日後有的是你的福分呢,你沒聽那謝蘭庭,之前是被誰養大的。」
「大都督?」那更是柳絮凝這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她連連搖頭,退了兩步後,冷聲自嘲道:「娘你想什麼呢,就我爹那樣……誰家咱們都高攀不起,您是否願意又怎麼樣,謝蘭庭怕是恨不得撕了我呢。」
更何況,前陣子在紅湖寺,她還幫忙與謝如意一起,去騙了謝蘭庭的簪子,最後也不知所蹤。
謝蘭庭那麼記仇,連作為親生父親的謝侯爺,現在都要好聲好氣的求她。
更別說她了,謝蘭庭還不得讓她磕頭認罪啊。
柳姨媽一直就不認為,自家做的事有多過分,安撫道:「你給謝如意做贊者,就是她開的口,興許早八輩子都忘了呢,經過那一陣子的動盪,誰還記得這麼點小事啊,而且不是沒成嗎,她要是計較起來,你就和她說,鬧著玩呢。」
柳絮凝面色稍稍好看了些許,她不懂母親為什麼老是想摻和謝家的事,但是如母親所言,他們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
柳姨媽循循善誘道:「你爹若是個好的,娘自不必這麼做,只是這路得自己走出來,小不忍則亂大謀,難道你真的想要嫁給窮舉子。」
「女兒當然不想。」柳絮凝連忙搖頭,她艷羨極了謝家女。
柳姨媽欣慰道:「那不就是了,乖女兒,你都聽為娘的,你爹是靠不住的。」
柳家敗落,虧得她那個貪花好色,嗜賭成性的爹,簡直就是五毒俱全中的翹楚。
而宛華堂這邊,為了讓連氏好好反省,晚上,謝桓就去了秀姨娘的房間裡,連氏差點被他氣哭了,朱嬤嬤在旁邊勸了半夜,宛華堂燈火通明了一夜。
謝蘭庭一早就接到邱言的信件,她的信現在都是直接送到信芳堂來。
信里說,邱言已經搞清楚了,為她弟弟上紅湖寺之事牽線的人,也是賭坊里的一個賭鬼,與邱德的關係很好,或者說,是賭桌上的關係很好,現在邱言打算去找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