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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行,長姐你的月例也不多,這樣,等你回來,我再給你。」謝明茵在她後面說:「長姐你千萬別忘了。」
蘭庭無奈地搖搖頭,罷了,這個饞貓。
身邊跟著僕婦丫鬟,不和謝如意一起乘坐馬車,這感覺可舒服多了,她們兩個人總是暗地裡較著勁,一個比一個坐得端正,誰也不得痛快。
她走後不久,謝疏霖身邊的小廝也來車馬房,吩咐管事準備馬車,他探頭看了一眼,隨口問道:「怎麼少了一輛,大房今天誰還出去了?」
「是信芳堂的大小姐。」管事讓人將二少爺慣乘的馬車備好。
謝疏霖是少爺,出門就沒有小姐們的限制多,不需要特地去內宅和夫人通稟。
「小姐說,上次聽趙小姐說,蒔花街有一家新開的陶瓷鋪子,擅做陶瓷人兒的,想托二少爺去看看……」青墨正聽了謝如意的吩咐,與二少爺說自家小姐想要什麼。
二少爺每次出門去,必定會問二小姐想要什麼,其他的姊妹都羨慕著呢。
剛說完,就見二少爺身邊的小廝來了:「青墨姐姐。」
青墨微微點頭,邁著輕緩的步子回去了。
謝疏霖正在寫謝如意要的東西,萬一忘了就不好了,抬眼看見小廝的表情,抬了抬下巴:「說吧,什麼事?」
「噢,也沒什麼,就是今天聽說信芳堂的那位也出門去,」小廝覷著自家少爺的臉色,果然立刻來了精神,討巧道:「小的已經讓人去跟著了。」
謝疏霖站起來,將紙箋折好收進袖袋裡,誇讚了一句:「嗯,辦的不錯,有賞,咱們也出去。」
「謝少爺賞。」小廝美滋滋地接了少爺的賞錢,跟著一道出府去。
蘭庭不知道,自己後面又跟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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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樓在蒔花街的第三家,蒔花街是慶安侯府所在的平瀾坊附近,很熱鬧的樓街了,口腹之慾在這裡,能得到大半的滿足。
饒是冬日裡,積雪層疊,也是熱火朝天,人聲鼎沸。
到了得月樓後,因為早上耽誤了一會,時辰剛剛好。
碧釉也難得出來,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又解氣,正要雀躍地掀開帘子,卻聽自家小姐淡淡道:「先不急,再等半刻鐘。」
她「唔」了一聲,不明所以地縮回了手,焦灼地等著小姐準備好下車。
可小姐居然真的就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外面天氣很晴朗,馬車也被曬得有些暖意。
半刻鐘後,紅霜回頭看了看睜開眼的大小姐,說:「大小姐,到時辰了。」
蘭庭已經睜開眼:「嗯,進去吧。」
得月樓內,邱女先生是一早就來了,讓人等蘭庭來了才能上菜,一則,她是東道主,二則,是以示歉意。
而且,她不知道,謝蘭庭會不會來。
若不是因為即將被雅正女學銷退,賭坊那邊又步步緊逼,每天欺上家門來要債,讓她幾乎無路可走,也不至於現在舍下顏面,向一個丫頭致歉。
得月樓的夥計一眼就看到了客人,上前來問道:「客官可有預定?」
紅霜和碧釉從前沒有來過酒樓這種地方,被熱情的夥計嚇了一跳,反倒是大小姐輕聲道:「邱先生。」
夥計乾淨利落地上樓一引:「噢,客官樓上輕,靠右第一間。」
蘭庭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提裙緩步帶著丫鬟上樓去。
碧釉藏不住笑意跟著小姐身後,紅霜看她眉飛色舞的,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唇角壓都壓不住。
蘭庭身著白底十幅金斕邊度花裙,外罩了一件金紅羽緞的斗篷,她偏頭看了一眼熱氣氤氳的大堂,客滿如雲,想要在這裡吃一頓飯,應該還挺難的吧。
她想,這個冬日真是漫長啊。
而房間裡,邱女先生已經等的焦灼不安,愁雲滿面之際,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隨著清淡又熟悉的女聲,蘭庭終於出現在了眼前:「邱先生,我來遲了。」
「未曾未曾,大小姐請進。」邱女先生差點激動地淚如雨下。
她想到今天的目的,立即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笑了笑,與蘭庭的坦然自若,成了鮮明的對比。
若說先前,她心口還憋著的一口怒氣,但在忐忑的等待中,早就消散了下去,只盼著謝蘭庭能來,就比什麼都好了。
說實話,在看到謝蘭庭那一刻,她幾乎都不曉得,自己是該松下一口氣,還是要更加提起心。
既然是掐著時間來的,這就說明人家還沒消氣,不依不饒地刻意刁難,她也得耐心忍受著。
「請坐,謝大小姐。」邱女先生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殷勤熱絡,親自為謝蘭庭斟茶倒水,端到了面前賠罪。
看得碧釉撇了撇嘴,當初栽贓她們小姐的時候,那副嘴臉叫人恨得牙痒痒。
見丫鬟服侍謝蘭庭脫掉斗篷,一身清雅華麗的衣裙,邱女先生有些悶悶地別過眼去,暗自咬了咬唇。
誰想落座後,蘭庭只輕飄飄地用了一句話,就將她打的丟盔棄甲,一敗塗地:「本以為先生的熱情和笑容,是該用在初次謀面的,沒想到,今日才看見。」
「我、我……」一聽見這句暗含譏誚的話,邱女先生整個人慌亂侷促起來,頓時面紅耳赤,低下頭差點窘迫地掉下眼淚來,只能迅速借著捋發去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