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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導致在這個皇子府里,她根本都沒有可信的人。
人人都知道,她不討三殿下的喜歡,更何況,是這些習慣於捧高踩低的內侍。
官府來人的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該喜該憂,現在還沒有定案,說明母親還沒有出事。
她還能出皇子府去見母親,只要見到了人,什麼都好說。
可惜,三皇子和差役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是衙門的司吏直接在此審問她,而且根本不問前因後果,直接問中要害,讓她不知道怎麼說,才是對母親有益無害的。
「不,我不知道。」柳絮凝連連搖頭,她渾身發冷。
這時候,廳外有人走了進來,是許久未見的三皇子。
她多渴望,自己能夠喚一句「懷齡」。
然而,來自三皇子的,唯有一句重擊:「你們把人帶走吧,若是有事,我府中也不會包庇。」
奉命前來的官差大喜過望,沒想到三皇子如此通情達理。
柳絮凝頓時陷入了絕望,拖著哭腔撲上前去:「殿下,殿下,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可惜,侍從沒給她這個機會,很快就把她架到了一邊去。
「你呀,千不該,萬不該,以為自己能夠將男人玩弄於指掌。」秦懷齡狀似百無聊賴地喟嘆一句,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柳絮凝猛然拔高聲音,尖利刺耳:「若我是謝蘭庭,殿下您是不是就會喜歡我,庇護我?」
秦懷齡冷漠地瞧著她,不為所動:「薛蘭庭從來不需要我來庇護,而你永遠也不會是薛蘭庭。」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把他當成傻子了,尤其是被柳絮凝這樣蠢笨的女人算計了。
「對了,你那個竟敢給本皇子下藥的舅舅,也絕對饒不了他。」
三皇子自從知悉趙晟風入獄,便讓人去通過信,萬萬不要輕饒了過去,他身上的案子可多著呢。
而此時的京兆府,已經不需要柳絮凝到場了,邱言拿出的一切證據,將柳氏夫婦釘的死死的。
冷明府擊案冷喝道:「大膽犯婦柳晗霜,人證物證俱在,本官看你還敢在此狡賴,殺人害命,罪無可赦。」
柳姨媽和柳懇當然垂死掙扎,但最後在殺威棒下,疼得痛哭流涕,對一切罪名供認不諱,提筆畫押。
「按本朝律,犯人柳懇、柳趙氏蓄意買兇,致邱德身亡,且本府經查證,柳氏夫婦打殺從屬婢子數人,謀殺人者,按律當斬。」
聽到最後的宣判,柳懇與柳姨媽嚇得面無人色,追悔莫及。
蘭庭看著他們哭嚎著,又絕望的掙扎,柳懇大罵妻子賤婦,窮儘自己此生所有的污言穢語,實在是不堪入耳,被衙役重新堵上了嘴,最後雙雙被人拖了下去。
這夫妻二人,下次再見面,應該就是秋後問斬的刑場上了。
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本朝新帝登基有所大赦,所以,蘭庭挑了一個好時間,讓他們夫妻二人能夠享受到本朝律條的嚴謹。
趙氏姐弟身上的案子細究起來,倒是分別有好幾樁,柳姨媽夫婦手上的人命,說實話也不止一條兩條。
「小姐,今天可是好晴朗啊!」走出了衙門,碧釉感嘆道。
「謝大小姐好聰明的人啊。」邱女先生雙眼含淚,還沒從之前的氣氛中緩過來,靜靜地凝視著蘭庭。
蘭庭倒是挺驚訝,她會與自己說話,笑道:「先生過獎了,命案告結,先生請回吧,看令慈的身體堪憂啊。」
提到母親,邱女先生緘口不言,蘭庭從她面前走過,抬頭看著晴朗的天空,這些日子總是陰天,可今天卻格外的好。
就像是她未來的路,是一條雙眼可見的康莊大道。
大抵,還是將那一絲絲親情,早就磨得消失殆盡了。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你弟弟才死了。」老婦人不停地捶打著邱言,滿目生恨。
「母親,日後就只能靠我,給您養老送終了,您難道,還不願意對我好一點嗎?」她緊緊地擁著,身邊不住掙脫自己的母親,感受著身上漸漸變得軟弱的力道,不由得微微笑了。
沒有了那個混帳弟弟,她會過得好很多,起碼不會再受到一個廢物的鄙夷和索取。
蘭庭靠坐在馬車上,看著邱氏母女的背影,耳邊響起在紅湖寺,她回答邱德挑唆的那句話,要不要替她去報復柳姨媽。
這當然不夠,她摩挲著垂下的腰佩,眉眼清淡,低語道:「我只是借了你的命。」
報復?我還不必借你的手。
倘若如邱德未死,謀害人者,只當流徙三年,這怎麼能夠呢。
無論是柳家人還是死去的邱德,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傷害鄙薄他人的傢伙。
貪婪和欲望,才是真正送人下地獄的推手,令人萬劫不復的深淵。
第68章 縣主
不出三日, 府中管事帶回一個消息,趙晟風已經被定罪,但具體是什麼並沒有說,只曉得判了流徙之刑, 永不得返回。
慶安侯府的柴房裡, 章氏正渾渾噩噩地靠在柴堆上,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忙忙抬起頭, 望眼欲穿, 想要看是不是謝如意。
可惜,映入眼帘的,卻是另一張熟悉的臉,或者說, 是像她所熟悉的人。
「大少爺。」章氏看著他的臉, 很像蓼秋荷, 那張比不上她年輕時的面容。
秋荷從未老去過,她生下謝疏安後,就悄無聲息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