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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庭沒有理會她,轉而看向震驚的二人,懶洋洋地道:「我疑心重,還望二位媽媽體諒些。」
宋媽媽和向媽媽顫巍巍的對視一眼,方才如夢初醒,意識到這次,她們真的是撞到鐵板了。
蘭庭百無聊賴地壓了壓手指,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警告道:「千萬別耍小聰明,只要我住在侯府里,你們就得乖乖聽話。」
這些日子,夏媽媽也對這二人積壓了許多火氣,對她們自然是毫不客氣,將宋媽媽提起來按了手印,又重重地給扔了回去。
蘭庭看著兩人房間裡擺著的東西,都是她私底下賞給她們的,說:「記住都收回來,別讓向媽媽帶走不該帶的東西。」
夏媽媽儼然的鐵面無私:「是,大小姐放心,奴婢會好生查看。」
「大小姐,為何要將宋媽媽還留在咱們這啊?」碧釉她們不懂,幹嘛要求情留下宋媽媽。
「留在這不好嗎,省得禍害別人呀。」
人活著,有多不易啊,這個老虔婆,謝蘭庭微微仰首,負手持花走了出去。
沐浴到門外陽光的一剎那,她雙手在身前交疊,就成了端莊溫和的大小姐。
向媽媽被人抬出來的時候,昏昏沉沉,來的時候有多體面風光,走的時候就有多落魄難堪。
蘭庭正抱著暖爐,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曬太陽,夏媽媽走了過來,躬身道:「大小姐,東西都收回來了,已經放回原來的位置。」
她後腦靠在廊柱上,雙目半闔:「嗯,做得好。」
夏媽媽心有餘悸,這大小姐哪裡是不懂,根本就是遊刃有餘。
蘭庭簡直太不在意這些人,這些時日,誰都看著這兩個媽媽有多過分,而她又是如何的溫和可欺。
至於這件事,她當然可以用更委婉的辦法,奈何眼下她並沒有這個耐心,只好手段粗暴一些了。
第28章 揍他
某日, 謝桓回到宛華堂,恰逢謝蘭庭等人來請安,連氏正說著,決定讓謝疏安明日護送她們去浮金樓。
起因還是夏媽媽早上突然告訴謝蘭庭, 說夫人的生辰快到了。
蘭庭有些驚訝, 夏媽媽說:「按照府里的慣例, 小姐總要給夫人準備一份體面的賀儀。」
她記得,巴陵郡主會給定王妃做衣裳以示孝心, 大凡女兒應差不多都是如此, 但是眼下,不說是時間來不來得及,她也沒有那份精緻的女紅活計。
而後又問了夏媽媽,謝如意她們往年都會送些什麼?
夏媽媽說:「二小姐送的是親手繡的屏風, 三小姐是一副雲肩, 大少爺和二少爺多是外面尋得的寶貝。」
她轉念一想, 自己還是不要自曝其短了,是以就來與連氏說,要出去看看賣首飾的地方。
恰逢其他人也在這裡, 因著謝如意的央求, 連氏覺得, 是三姐妹獨處的好機會,又問了謝疏安正好有空,這才答應了下來。
蘭庭本來是打算自己去的,現在變成了一大隊人,她也是有點無奈。
才說完,謝桓就回來了,滿臉的喜形於色, 頗為難得,連氏問他:「侯爺這麼高興,是有什麼喜事嗎?」
「是慕家洗三宴下了帖子,」謝桓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對連氏笑道:「穆懷兄失了一女,卻喜得貴子,也是大幸了,需得恭賀的好事,你為我備置一份賀禮,待明日與他賀弄璋之喜。」
連氏聞言手指交疊,笑了笑應道:「好,這的確是喜事,妾身會讓人準備好。」謝蘭庭卻清楚的看見,她的嘴角僵了僵。
事實上,不止是連氏,房間裡聽見這話的母女四人,內心都不約而同的靜默了。
謝疏安兄弟倆聽到後,沒有半點異色,他們根本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勁,甚至謝疏霖還笑哈哈道:「穆家伯父今年是交了好運嗎?」
謝明茵小聲嘀咕道:「畢竟是死了女兒的吧,有那麼可喜可賀嗎?」
謝疏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小小一女兒,怎堪比香火延續。」
告退之後,謝明茵一直很消沉,心情不太好,聲音也悶悶的:「長姐,我先走了。」
蘭庭頷首:「嗯,慢走。」
雖說應了聲,謝明茵卻比平日走得更快,仿佛飛也似地,想要逃離這個令她畏懼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蘭庭站在廊橋上駐足,貪看了一會風景,碧釉瞧著她沉思的模樣,不由得問道:「小姐,今天看上去,都不大高興?」
「你覺得為什麼呢?」
碧釉吞吞吐吐地問道:「是為了侯爺說的洗三宴嗎?」
蘭庭輕輕攏住耳邊髮絲,手臂壓在欄杆上,慢慢道:「是啊,那位穆大人是否高興,我不知道,但父親這樣的同僚,卻大多都覺得是大喜,在他們看來,死掉一個女兒,換來一個兒子,是穩賺不賠的好事。」
碧釉和紅霜也垂下眼皮,抿著唇不說話了。
今日這件事,或多或少,對謝家的幾個女孩子,有些刺激與震撼。
這是個重男輕女的世道,她們都知曉的很清楚,但這樣冷酷無情的對比,依舊令人膽寒。
碧釉吶吶道:「奴婢不知道該怎麼說啊,奴婢就是為了幾袋糧食,被家裡賣掉的,進府里三年,運氣好來伺候大小姐了。」
紅霜跟著點了點頭,說:「奴婢也是,家裡為了給哥哥說親攢聘禮,就被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