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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去,日後的束脩,長姐讓人幫你交好了。」蘭庭壓下她的手腕,與她說:「家裡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尚未及笄,還是小姑娘呢。」
「長姐你不是小姑娘?」
蘭庭斂了斂睫毛,她當然不是。
她以短短的十餘年人生里,見證了太多的誕生與敗亡,他人的消亡是讓你迅速成長的藥劑。
翌日,蘭庭送謝明茵去了紀氏女學,她自己早已經就不去了,當初純粹是有目的,現在已經達成了,自然就不再去了。
「見過陽衡縣主。」劉雯月父親禮部左侍郎在這一次的動盪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是另一位右侍郎被治罪入獄。
這般一看,眾人對她更為追捧。
蘭庭溫聲道:「明茵就拜託你多多照看了。」
劉雯月笑盈盈地抬手,攬過謝明茵的手腕,和氣道:「縣主放心,我與明茵相識已久,定然不會讓人欺負了她的。」
她的話說的很直白,大家都是早就彼此認識的。
在場的幾個,慣會捧高踩低的聽了,暗自垂下頭去,壓下了想要嘲諷謝明茵的小心算。
見到蘭庭儼然一副長姐如母的姿態,劉雯月忽而掩唇輕笑,說:「你們姊妹兩個也很有趣。」
「怎麼說?」謝明茵問道。
劉雯月嬌聲揚眉笑道:「當初縣主來女學之時,是明茵拜託我多多照看縣主,現在變成縣主囑託我照顧明茵了,這難道不有意思麼。」
「其實,長姐你不必這樣的。」謝明茵臉頰微紅,她覺得長姐太興師動眾了。
女學她不是第一次來,還要長姐送她來,千叮嚀萬囑咐的。
母親都沒有這樣過,想到母親,謝明茵唇角的笑意不由得一凝,她以前還道長姐沒有親緣的,要不然怎麼會離開謝家十多年。
現在想來,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她與長姐沒什麼不同的。
「這不一樣,我是你的長姐,該交代的一句都不能少。」
蘭庭這般說出來,也是為了當眾告訴一些人,不要因為謝家的緣故,就對謝明茵而有任何欺辱的心思。
日後,就沒有父兄的照應了,他們看的就是她背後的自己。
謝明茵大概是知道的,蘭庭憐惜地拍了拍她的發頂:「罷了,快些回課室去吧。」
謝明茵回頭看了她一時,先生即將來了,才轉身同劉雯月進去。
蘭庭在庭中的銀杏樹下站了一時,聽著裡面傳出流水般的琴音聲,拂去最後一絲陰霾,方展眉離去。
她以前並沒有將謝明茵太當成一回事,一個同樣嬌生慣養的小姐而已。
乃至於到了那一晚,她都只是以為,謝明茵就是個早熟一點的小姑娘。
但她的膽子與果決,可比自己想的要好得多。
此時,皇宮的御書房裡,薛珩低著頭,捧著手裡的卷冊回稟給皇帝,眉眼低垂,神態認真,看起來溫潤如玉。
皇帝支頤閉目,聽著薛珩的回稟,過了一時,才緩緩睜開眼,別有意味道:「去秋狩前,總得把家裡的這些蛀蟲,都打發乾淨了再說,不然,出門也不得安心吶。」
「陛下說的是,臣這就去辦了這一干革囊眾穢。」薛珩抬起眼眸,將手中的奏疏重新遞給御案。
這上面所寫的,皆是已經查明屬實的人名。
「總是要事與願違,但這古話也說了,苦盡甘來。」皇帝有些安慰地口吻道。
這就是定下了,薛珩恭聲道:「臣甘之如薺。」這是他所願意見到的,雖苦亦甜。
隨後,皇帝身邊的掌印內侍領命擬旨,再由皇帝過目,若無充要,即可降旨。
一切的變化顛覆,也就在這一兩日間,風起雲湧,潮起潮落。
蘭庭伴巴陵公主離開盛京之日,皇帝降罪謝家的聖旨,也下來了。
第79章 坍塌
初秋的清晨微微的泛涼, 巴陵公主的儀駕停在清靜的街上,沒有人發出多餘的聲音,顯得格外肅靜。
蘭庭到的時候,巴陵公主正坐在正堂里, 已經穿戴齊整了, 披著一件鵝黃色的斗篷, 顯得溫柔清和了許多,見到她就問道:「你妹妹安排好了嗎?」
蘭庭有些奇異, 巴陵公主居然會關注這些俗事, 笑而答道:「臣女已經將她安置好了。」
「唔,那等皇兄安排好,就啟程吧。」巴陵公主沒有多說什麼。
她不說,蘭庭反而好奇起來, 追問道:「公主怎麼突然關心這些了?」
巴陵公主莞爾一笑, 揚眉道:「這樣你跟本宮出行, 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嘛。」
她也不太喜歡蘭庭心裡總是惦記著別的,少年老成的模樣,顯得她自己稚氣未脫一般。
蘭庭啞然失笑, 不過, 她的確沒有後顧之憂了, 一身輕鬆。
「聽去過的宮人說,行宮附近就有不少的獐子,還有松鼠狐狸,怎麼樣,是不是很想去?」巴陵公主興致勃勃,隨行的這一行人里,估計就她自己最亢奮。
蘭庭重重地點頭, 順便玩笑道:「有公主在,當然想去,也可幫殿下物色一個出色卓絕的駙馬都尉。」
「我才不想要什麼駙馬,你知道,我日後要去做了女冠的,怎麼今天也講起這些俗話了。」巴陵公主的志向對很多女子來說,是很匪夷所思的,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喜歡煉丹、求長生之類的。
她只是對這些道家的經書有興致,雖然自己也一知半解的,但在父皇的耳濡目染下,倒是覺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