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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沈雲霆的隊伍已與居望警署部取得聯繫,再加上宋老醫師的來電,大廣播即刻開啟。
不多時,大街小巷放戲曲的廣播裡傳來了沈雲霆的聲音:「請各位居民不要開窗、不要開門!請躲進地下室或雜物間!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反覆三遍嘶吼,嚇得居民連燈也關了。
可惜,人是一種好奇心極重的動物,旁人越是不讓看,他們越是想看。更有些倚老賣老,覺得這輩子吃過鹽比誰都多,還有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就看看又怎麼了?
他們湊到了窗邊,朝外張望著……
紀斯嘆道:「人啊……」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
既然這麼想看,那就看個夠吧。近距離欣賞飛僵恐怖的臉,體會被死神撫摸的觸感,保管他們再也睡不好吃不好,滿腦子只能想到火化的好。
紀斯摩挲著權杖,心道:來了。
「鏗!」一聲輕響,是飛僵爪牙與金色絲線相撞的鏗鏘。這聲音第一次顯化成形,在雨夜中傳出了很遠很遠,幾乎迴蕩在居望城的上空。
人們循聲望去,突見一道黑影兔起鶻落,從高樓上躍起、倏忽間扎向另一端,猛地與另一道人影撞在一處。伴隨著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大片火花在半空爆開,二者一觸及分,下一秒再度相對。
「那、那是什麼東西?」
「兩個人?不,人跳不了那麼高,人……」
警笛聲由遠及近,探照燈縱橫交錯。在集中聚焦的光照下,視力好的人總算看清了屋頂上的東西,那竟是一隻青面獠牙的人形怪物!
它身長八尺,渾身青鱗覆體、肌骨飽滿。正不著寸縷地淋漓在大雨下,衝著另一端的人影齜牙。低低的獸吼從它的喉管溢出,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恰在此時,燈光亂舞,警車停歇。活人的香氣傳入鼻尖,飛僵的鼻翼輕皺,獠牙頃刻拉長!它閃電般動身,朝著警察的方位撲去,速度快到肉眼無法分辨。待警員回神的那秒,已經對上了兩排鋒利的牙……
他呼吸一窒——
說時遲那時快,一桿淡金色的穿雲槍從左上方斜刺下來。飛僵偏頭避開穿雲槍的突擊,卻不料槍桿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作鋒利的長刀,平行斬向它的頭顱。
「吼!」飛僵暴怒地躲開,徒手卸掉警車的車門,大力掄向司諾城。後者一個下腰,險之又險地與車門擦身而過,隨即單手撐地撂起腿,精準地命中飛僵的下顎。
柔韌度、力度和敏捷度三者缺一不可的動作,司諾城做起來駕輕就熟。身體與靈魂的連結愈發加深,他感覺自己的體重仿佛消失了一樣,輾轉騰挪的速度又躍升了一步。
飛僵的速度,他跟得上!
差點沒命的警員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戰的司諾城和飛僵,眼見司諾城長了人樣而飛僵是怪物樣,他立刻掏出槍沖飛僵扣下扳機。
「砰砰砰!」子彈被飛僵無情揮開,沒在它的表皮落下一點痕跡。這情形讓一幹警員瞪大眼,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飛快收起槍扯開電網,朝飛僵聚攏。
槍不行,電總行吧?
警員們莽是真的莽,可死也是真不怕。他們斂聲屏氣地捕捉著司諾城與飛僵的動作,就在對面一觸及分的下一秒,隊長一聲「發射」,電網直接從槍桿子裡射出,兜頭兜腦地罩在飛僵的身上。
司諾城預判了飛僵的下個動作,頓時頭皮一緊,沖警員們所在的位置張開了金色絲線。
果然,警員們來不及輸出最大電力,這飛僵乾脆利落地撕裂了電網,合身朝他們殺來,不巧撞在了張開的金線上。司諾城一而再再而三地壞它好事,它著實氣壞了。
二者像拆遷隊似的,以警車攔截的點為起始,一路拆向了街尾。打得是玻璃盡碎、牆面坍圮,居民的尖叫更是沒有停歇。
隊長沉聲道:「我們胡亂插手只會添亂,別給那年輕人添麻煩,既然他能拖住,我們先救人!」
「是!」警員們趕緊刨廢墟救人,開著失了門的破車將他們分批送往八寶堂和警局。
瞬間,後方傳來「轟隆」巨響。司諾城的身體跟炮彈似的砸穿了牆壁,重重地摔進廢墟里。疼痛席捲全身,他咬牙撐地後撤,幾個起躍拉開了與飛僵的距離,最後一個深蹲聚力於足尖,陡然騰身而起數十米。
疾風在耳畔掠過,吹得他髮絲凌亂。眼見飛僵自下而上襲來,司諾城隱晦地勾起唇角,任由它追得越來越近——
驀地,司諾城一拳砸向了飛僵的嘴,金色的絲線纏繞在手臂上無限拉長!竟是化作了一柄四十米長刀,直接貫穿了飛僵的咽喉,衝出後頸,剛猛地刺入下方的混凝土地面中,深扎!
他用力一撐,借力旋上屋頂。金色長刀消失的那秒,飛僵下墜砸在地面上,卻並沒有死絕。它直勾勾的盯著司諾城,裂開滿嘴的獠牙,像是在嘲笑他……
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司諾城順著心的感覺往身後看去,就見七八道黑影竄入了居望城。
糟糕!
……
淡藍色的經文化作了飛旋的書卷,纏繞在祁辛黎的身邊。他雙手合十坐在地上,神情平和且安詳,連念誦的速度都沒變。
距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一隻毛僵纏滿了經文,正抱頭在地上嚎叫打滾。有淡淡的青煙從它身上升起,又在暴雨的沖刷里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