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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俞銘洋婉拒,「我知道『八寶堂』就是個套,芯子是實打實的研究室。你讓科學技術推我去曬太陽,我承受不起啊!」
宋老醫師哈哈大笑:「好吧你這猢猻精……那你可得記住了,居望城哪兒都能走,但山林輕易不能進。毒物毒草太多了,很容易著了道。」
居望城什麼都好,就是山林里的危機太多。古往今來那麼多人,也只試成功了一條進出的路。
「你父母把你託付給我,我保管你這腿養得完完整整。無論外頭有什麼怪物神仙、殭屍大墓的,都輪不到居望城。」
「安心養腿吧,小猢猻。」
確實,居望城太平了千百年,除了生育率特別低也沒啥大問題。沿海的怪物爬不到西北,界門的怪物走不出嶺東,就連西北大墓出土……這跟居望城有什麼關係?
該擔心的,應該是出土過不少陵墓的大城市吧!
抱著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全中洲的目光都聚焦在西北的幾個特例城市,卻忽略了「人心逐利」的因素。
嚴防難免錯漏,百密終有一疏。大墓從來分陰陽,可被載入史冊的只有陽墓。
至於陰墓,它往往潛藏在更深的地下、更密的林中,以生機與精氣為食。若有命數,它將重現天日、為禍四方。
陽墓碰得,陰墓碰不得。可人類偏偏是——越碰不得,越要碰得。
……
1月31日下午三點,居望城的天烏壓壓一片。
漆黑的雲層重重疊疊,盤踞在整片山的頂部經久不散。瞧著像是要暴雨傾盆,偏偏半小時過去了,一滴雨水也不曾落下來。
此時,城外十幾里地的施工隊還沒收工。由於居望城近幾年的發展勢頭極好,旅遊業開發商心思活絡,到底動了「興修公路」的念頭。
居望城的資源極佳,不能只有一條進出的路。但凡能多修一條,城裡就能有更多的進項。到時,他們還能開發地產,吸引年輕人前來工作、投資和經商。或許不出十年,居望城也能像省會一樣繁華。
經過多重複雜的手續,修路計劃順利開始。開發商以一日三百包食宿的條件招了不少人,自開工至今,已挖了十幾里路。只是山林太大,實在挖不到頭。
「國家不是在網上發通知了嗎?最近幾天啥項目都得停,尤其是挖掘的活兒。」一名年輕人擦著汗說道,「而且這天看著要下雨,真不收工嗎?」
工頭叼著煙,坐挖掘機上愜意地翹著腿,順便嘲諷道:「收工?三百塊工錢你給?」
年輕人一頓,不說話了。
「你傻不傻?國家說了給誤工費,你幹活再賺個三百,一天幾百塊收入不好嗎?」工頭吞雲吐霧,「網絡上說的那個大墓出土,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搞挖掘三十年,要是挖一挖就能出大墓,我現在還能跟你一起幹活?」
「早吃香喝辣去了!」工頭和旁人都笑了起來。
「要是真挖到了什麼,兄弟幾個別忙著跑。」另一人笑道,「往兜里裝點好東西,咱們下半輩子就不用幹活了。」
「真有你的,這話愛聽!哈哈哈……」
年輕人扯了塊毛巾擦汗,只覺得四周的環境越來越憋悶。他復又幹了會兒,實在受不了了:「你們就沒覺得很悶嗎?透不過氣來,我的心跳好快。」
「別裝死。」有人白了他一眼,「下雨天都悶,但不妨礙幹活拿錢。」
年輕人垂眸,想到家裡重病的母親和到年紀上學的妹妹,最終向生活低下了頭。
這一干就是半小時,天頂的烏雲總算積滿了水,頃刻間大雨瓢潑。此時,工人們正站在剛挖開的路上,無數涓流匯聚起來沖刷著土壤和植株,將地混得十分泥濘。
往前走,是長滿未知植物的路,往後退……只能撤人,不能帶車。道路濕滑,坐車怕是要出事。可走十幾里的路,淋大冬天的雨水,誰也遭不住啊!
無奈之下,一窩人只能躲在工棚里等著雨停。
「轟隆隆——」涌動的雷電在頭頂翻滾,形同雲層里起伏的銀蛇。它將天空照得雪亮,重重地劈上了山頭,一時間傳來巨石爆裂的聲音。
緊接著,雨水匯成的急流衝下了大片林木和植株,越來越多的泥水順坡而下,拖著整塊山皮垂落,像極了大型泥石流。
這下子誰也耐不住了!工人們捨棄了工棚和挖掘機,憑經驗斜向上往山里爬。在泥石流的死亡威脅下,他們管不了踩到什麼有毒植物,只知道再呆原地就要被活埋了。
「淦!要讓老闆加錢,泥石流啊!」
直到這時,不少人還是想著錢。這不是不知輕重,也不是不要命,而是錢在他們的生活中占據了太多太多的位置。人活著處處得花錢,沒錢就沒有溫飽,僅此而已。
「轟隆!」一道閃電劈在了山腳處。在層層泥石流沖刷下,無數山岩滾落下來,七零八落地砸在同一個位置,叩開了一扇黑漆漆的門。
是的,一扇門。
一扇純黑為底、繪製著血紅色符文,又埋在山腳陰影處的門。它埋得極深極深,若不是泥石流的強勢沖刷根本不會現出原形。
此刻,它正安靜地鑲嵌在山腳,任由暴雨和泥漿洗去血色的符文……而隨著符文的顏色愈發暗淡,黑色的大門像是脫胎換骨,散發著一股致命的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