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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身心靈已臻化境,抵達圓滿。
「輪迴結束了,空間層會坍塌,大祭司想好去哪兒養老了嗎?」友人問道,「是回到你的原點,還是……」
紀斯溫和笑道:「我想去你們的世界。」
「即使末世會到來,我也想去看看。」紀斯的法袍翻飛,髮絲揚起,眼神化作一片空茫,「你們的給予,我的償還,這是一段因果,也是相遇的意義。」
他「看見」無數星子的軌跡交錯又分離,他「看見」神性與人性的融合與沉澱,他「看見」新生和死亡,也「看見」了他該去的地方……
「大祭司,我們的世界一言難盡,你保重啊。」
「保重。」再一言難盡,也好過回到失足落水的原點,呵。
紀斯開啟星門,蹁躚一躍,投身進入毀滅日到來前的地球。無論落地點是深海還是火山,是獸口還是魔淵,他都不會畏懼分毫。
流轉的極光緩慢淡去,暈染成星點灑落身前。甬道的渦流瞬息擴散,化作向上翻湧的氣流,吹得他衣袍飛舞、獵獵作響。
先是白底金邊的雲紋靴點地,再是腳尖到前趾的著陸,既有力的收放自如,又有柔的優雅有度。
伴隨著「啵」一聲輕響,翻飛的雪袍落地,再是如水的雲袖,最後是泛光的髮絲。
淺淡的光暈環繞在他身周,紀斯緩緩睜開眼,手中的大杖落地,好巧不巧地戳進一坨綿軟的污穢中。
聲音湧入了耳朵,是一片嘈雜的「咯咯噠」、「咯咯噠」……
光線進入了眼睛,是一群瘋狂拍打著翅膀的老母雞,它們驚恐地在他身邊飛來跳去。
紀斯:……
他屏住呼吸,鼓起勇氣往下看去,發現滿地的雞屎和倒扣的雞飼料。
他的法杖、法袍和法靴,甚至他儲存力量的及地長發,還來不及發光發熱,就直接被廢掉了嗎?
這一刻,紀斯寧願失足落水。
作者有話要說:
PS:久等了(*  ̄3)(ε ̄ *)!本文的CP我無法用攻受去定位他們,所以角度標了「不明」。
PS:紀斯: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我的落地點是雞圈?
司諾城:可能是誇你美吧。
紀斯:???
第2章 第二縷光
農家的雞圈建在院中,用簡陋的木欄圍起,泥濘潮濕、穢物堆積。
一身白的紀斯落地,渾身僵硬;二十隻雞連鎖騰空,堪稱絕景。伴隨著一聲高亢的女音劃破夜空,氣氛陡然變得焦灼。
「抓賊啊!」民宅二樓燈光大亮,「偷雞啊!有賊偷雞了!」
吶喊就像烽火,點燃了整個村的狼煙。許是村子太平日久,難得有熱鬧可看,誰也不肯落後。老輩叫罵,小輩拿棍,呼啦一片四面包抄,手電筒的光交織成網。
近了,更近了……
紀斯不是沒時間脫身,而是把脫身的時間浪費在多餘的關注點上。
他發現了一個茅廁。
一個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寒酸茅廁。
它頂著破敗的塑料棚,罩著漏風的籬笆牆,中間斜放著一口盛滿穢物的化糞缸。前頭沒裝遮掩的門,正面對準了雞圈,距離他的落地點只有三丈遠。
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他就「死」在風華正茂的年紀……相比之下,落在雞圈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他來不及吐出一口濁氣,民宅大門外的燈泡倏忽亮起。一婦人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聲如洪鐘:「抓賊啊!偷雞賊啊!抓偷雞……偷雞……雞……」
戛然而止,語氣莫名弱了八分。她瞪大眼怔在原地,像是一幀定格動畫。
只見微光聚焦處,紀斯緩緩地側過臉。
一襲月白的法袍,披著柔順的長髮。兩鬢烏絲編作小辮,由纖細的銀色樹枝固定,尾梢如水傾瀉,鈍化所有鋒芒。
輪廓俊秀,眉目如畫。君子如玉,本當如斯。
當他迎光回眸,親和溫雅,真是襯得日月都失去了顏色。
這一刻,驚恐的母雞化作了聖潔的白鴿,飛揚的雞毛融化成繽紛的落英,腌臢的雞圈被加上了一百層濾鏡,渲染成天堂的伊甸園,就連村民手中揮舞的電筒都像極了給偶像打call的螢光棒……
「深夜眾志成城勇抓偷雞賊」的畫風秒變「愛豆線下活動見面會場」,只不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而已。
婦人嘴唇翕動,卡了半晌總算接完上一句話:「雞……你太美了!」
紀斯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年輕人,這麼晚了,你打扮成這樣在金桂花家的雞圈做什麼?」
「我……聞雞起舞。」
……
穿得花里胡哨,喜歡在大半夜跟雞一起跳舞的「精神小伙」紀斯,最終還是靠著他的俊臉躲過了被送進鄉鎮派出所的命運。
只是,霉運能躲,生活難逃。
他從「輪迴」帶入新世界的隨身物品,除了一張萬能身份證可以使用,剩下的實在不能典當出手。哪怕是硬通的金銀貨幣,一經交換也會徒生事端。
財不露白,莫測人心。
紀斯雖然不怕任何威脅,但也拒絕不必要的麻煩。他選擇這個世界是為了完成自己的「課題」,而不是與眾生為敵。
既已入鄉,那便隨俗。他們吃什麼,他就適應什麼;他們用什麼,他就嘗試什麼。新生活,新體驗,大可以當作一個身臨其境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