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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表情,同樣的眼神,像極了他分裂出的每一個自己。
明明,他才是「人多勢眾」的一方,為何會突然覺得自己勢單力薄……這種感覺,像極了他蹲在暗域數骷髏的時候。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誰能告訴我?】
【你是亞古,我也是亞古,我在你身體裡。】
【亞古,亞古好聰明……】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長得都不一樣,卻可以這麼一致地對付我?
符文在沸騰,亞古的雙手變成了長鰲,背後張開了類似昆蟲的翅膀。他開始解放全形態,只見在瘦削的脊背後面鼓起了一個大包,長出了另一個「亞古」。
他們背靠背,共用一個身體,卻有兩個大腦。
食腦魔的終形——二重身!
……
加州,廢墟之地。
祁辛黎一手抓著虬結的牛角,一腳蹬住巴努魯的面孔,大力將他從天穹踩到地面,借勢往前滑行出去,足有千米有餘。
但很快,巴努魯拽住祁辛黎的腳一把將他甩出,又一拍地面翻身躍起,炮彈似的砸向祁辛黎的落腳點,落地就是一個大坑。
祁辛黎險險避開,卻不料對方的大掌一把扣住他的頭顱,將他壓進後方的承重牆裡。
「哐」一聲巨響,他落入廢墟,頭破血流。
巴努魯蠕動著嘴吐掉四枚血牙,解放全形態的他本體像一頭高達五米的蠻牛。張開的牛角旋轉、尖銳,足有兩米。而渾身的腱子肉泛著金屬光澤,幾乎無懼傷害。
在暗域,打開符文的他可與利卡薩一戰不落下風。沒想到在這個貧瘠的星球上,居然有羊羔能拖住他這麼久。
「你很不錯。」巴努魯抬起腳,踩在祁辛黎的身上,魔語陣陣,「能逼我釋放符文的力量,是個不錯的藏品。我會把你的頭顱摘下來,放在我『墟』的最高處。」
「不,最高處不屬於你。」
「最高處應該屬於能殺了賽娑婭的傢伙,你就放在第二高的位置好了,藏品。」巴努魯廢話獰笑道,「聽見了嗎?咚咚咚的聲音,你們的界門就剩下一層了。」
「雜魚就是雜魚,破界門還要這麼久,是界門背後的怪物難對付?還是它們太廢了?」
巴努魯俯身,大手一合捏緊祁辛黎的脖頸,將他舉過頭頂:「在我殺你之前,就讓你看看這個世界是怎麼被吞噬掉的。」
在魔語的衝擊下,祁辛黎的口鼻溢出了鮮血,可他的眼神愈發冷淡。雖然聽不懂牛頭怪在說什麼鳥語,但他猜也能猜到,多半是在恐嚇他會毀掉世界云云。
「只要邪惡存在一天,雜魚就殺不完。」
低等魔衍生自暗域,是大宇宙惡意的反映體。最喜歡吞噬生命、扎堆群居在惡念重的地方,是天生追隨高級惡魔的奴隸。
「你們這顆垃圾星球,又小又弱,可惡意卻不少。這種惡意,就連我巴努魯都感到吃驚。」
人性之惡沉沉地覆蓋在地球的表面,像一層擦不去的油漬。越累越多,最終世界決定重新洗牌,用人類的鮮血來擦乾這片髒污。
而用來覆滅的東西,就算不是怪物也會是惡魔,沒有惡魔也會有天災人禍。
是命數,也是定數。
魔語繼續:「你是個不錯的藏品,死前有什麼遺言,我巴努魯很有興趣聽聽。」
祁辛黎被魔語沖得頭暈眼花,額角青筋梗起:「你們惡魔廢話都這麼多的嗎?」煩死了!
「哐——」頃刻,如有實質的大門碎裂聲傳來,在蒼穹往復迴響,經久不息。
這時,喧囂有一瞬的平靜,炮火的攻擊停頓了起來,遠方的殺氣也消散了幾分。人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惡魔明白,地球上成形的界門已經全碎了。
空氣在波動,傳來類似千軍萬馬的聲音。一隻只渾身黝黑、形同蟾蜍的低等魔從寧原魔窟、嶺東界門、北洲極地……冒了出來,循著血肉的香味分別往各個方向狂奔。
巴努魯拖著祁辛黎躍入高空,讓他俯瞰這片即將被摧毀的大地。就見烏壓壓一片的低等魔山呼海嘯地奔涌,衝進了城市,衝垮了防線。
人類,陷入了苦戰。
祁辛黎目眥欲裂!
「哈哈哈!看見了嗎?你們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弱小,你們……」
可就在這時,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天頂壓下,仿佛蒼穹之傾塌,竟是驚得巴努魯、亞古和烏扎依同時放棄攻擊、仰頭朝天外看去——
只見高天深處,隱約有金色的虛影閃現。久違了的半神之力在層層激盪,如同波紋散開,籠罩著整一片大陸。
振動!能量的振動、光的聚集、界門的呼應!
他們能感受到,伴隨著高天的一點光源振動,大陸上有無數未成形的界門在應和。它們是出於同源的能量,被鏤刻在無數扇界門之上。
如今,這些被關閉的界門分散在看不見的地方,幾乎是天然形成了一個能量大陣!
金色的絲線緊密如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成大網。司諾城朝大地伸出雙手,他在這個角度看世界,就像之前紀斯坐在草坪上玩石子。
難怪他覺得紀斯堆起的石頭眼熟,原來……他是按照美洲大陸的界門分布堆的。
要是沒飛上天,他大概也想不到這點。紀斯打的啞謎真是越來越難猜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