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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線索留下來,為的就是讓警方阻止她。」
「這是她——」
與此同時,紀斯摁著掛耳式通訊器,平靜道:「這是她『身而為人』時最後的良知,她希望能有人阻止這場暴行,所以把痕跡全留了下來。」
如果這女孩不曾遭遇齷齪的人和事,或許會成為一名覺醒者。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另一端傳來急促的風聲,顯然,他養的白菜們正飛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找人。不過,到底是太年輕了,在人氣駁雜的地方放開感知搜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畢竟,人群中總有幾個是自帶負能量的主,經驗不足的覺醒者很容易被帶偏。比如現在,拉基就追著人跑了……
緊接著,拉基簡單粗暴地一拳砸暈了對方。
干架一瞬間,懵逼兩小時,烏拉硬漢看著乾脆利落倒在他腳下的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過了好久,拉基慢慢地蹲下來,顫巍巍地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倒霉蛋的鼻息!
呼……還活著!
他鬆了一口氣,立刻抓起手機打急救電話:「喂,你好!我、我看見一個人暈倒在地上,對,我不敢移動他!地址是牛尾街這裡的巷道,請儘快!」
半小時後,祁辛黎循著一股強烈的負能量來到一處民宅。
他本以為會遇到妖魔的狩獵現場,已經做好了通知隊友、惡戰一場的準備,誰知來到院門的拐角處,他看到一個渾身塗滿顏料的小孩被他親媽摁在板凳上,屁股都抽開了花。
「我讓你亂塗亂畫!」親媽毫不留情地落掌,「給你買了一堆白紙,為什麼還要畫在牆上、地板上和床單上?還把顏料倒洗衣機里,壞事全讓你幹了!我不打得你屁股開花,我今天就不是你媽!」
孩子放聲大哭,負能量肆意宣洩。
祁辛黎:……
他想,有些「墮落者」可能是被親媽一手超度出來的。
又半小時,司諾城追著一股沖天的怨氣來到超市內,就見一名少女負能量爆棚地盯著夾娃娃機,雙眼猩紅:「這一次!這一次肯定可以!」
她投幣、瞄準、按鈕。機器里的金屬爪子往下一薅,精準地逮住了一隻小熊貓。它抓著小熊貓升起,卻在扣上頂部的那秒,跟舀菜的食堂大媽般抖了抖手。
金屬爪子忽然鬆開,小熊貓掉在了娃娃堆里。
沉默三秒,少女渾身蒸騰起強大的怨念,又猛地抱住頭仰天長嘯:「不——我的寶寶!把我的寶寶還給我!」
司諾城:……
他想,有些「墮落者」可能是因為夾不起娃娃而出現的。
最終,三人碰壁了一天無功而返。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酒店,在推開門的剎那,果然聽見了紀斯熟悉的報數聲:「第12個。」
眾人:……
「她的胃口變大了,正在邁向進化的第二階段。而被她吃掉的『人』,他們心裡早已魍魎叢生。」
這樣的「人」只需要一個契機,就有可能墮落成妖魔。那女孩之所以吃得這麼著急,大概也是猜到了這一點吧。為了防止被反殺,為了占地盤圈食物,她會將富有威脅力的「同類」一一殺死。
可「同類」吃多了,量變導致質變,她大概率會成為真正的惡魔。
紀斯單手支頭,幾許青絲垂落,說出的話像是預言:「很快,她就會失去控制。」
「阻止她,是對她最大的救贖。」
……
這一找「人」,他們就滯留在大樊整整三天。
三天時間,別說是妖魔了,就連一隻大點兒的撲棱蛾子都沒見到。每天繃著神經搜索和追蹤,是個人都受不了。
而「受不了」卻「不得不受著」,很容易激發人心中的負面情緒。這種煩躁的心緒一經人體的磁場擴散,便會形成一種低頻的振動能量往外蔓延,等被伺機而動的妖魔捕捉到能量波後,它們就明白是時候行動了。
人類,鬆懈了下來……
是夜,凌晨一點。守著大樊56線公路的警員們已略顯疲態,等著與下一波到來的隊友換班。
還剩五分鐘的時間,心情略顯放鬆,可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一聲竹竿扎入濕泥地的輕響。
很輕很自然,像是樹枝掉落,像是瓜果墜地,要不是深夜實在太安靜,要不是警員對環境的變化比較敏感,他們怕是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點細節。
幾乎是立刻,警員們三五成組進入兩側林中,打著手電筒上下掃了一遍。然而,他們放眼望去除了樹木就是枯枝,實在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沒別的東西……」
「我們大概是太緊張了。」
他們再次張望了一番,收起手電筒回到崗位。恰在這時,換班的警車沿著公路駛來,引擎的聲響蓋過了林間所有的異常。
摩擦聲陣陣的檔口,在漆黑的林間,一根極長極長的「樹木」從土壤中抽了出來,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它們每一根都有十幾米高,粗細、顏色和外皮都與樹木類同。就算在白天細看也不一定能分辨出它們與樹木的不同,更何況是烏漆墨黑的深夜呢?
足足八根纖長的枝幹往上延展,收束在墮落者的腰腹下。它們飛快地交錯著,風一般穿梭在林間,只餘下地面上一個個深深的「筒」狀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