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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耳的嘶吼隔著空間傳來,迴蕩不絕。而那衝出界的怪物一爪扒住客機,另一爪捲住了斷肢。它似是權衡了會兒,率先咬起了殘爪。
數不清的眼睛變成了嘴,絞肉般啃食,淋漓而下的綠色血肉混著骨渣撒向人間,落在人類的臉上和頭頂,嚇得整片城市大亂。
人類何曾見過這種場景,一時間四下逃離躲避,秩序亂作一堆。
「啊啊啊!救命!」
「跑!快跑!鬼啊——」
「跑局子去!快,那裡的人有槍!」
嘈雜一片,司諾城怔怔地望著高天,被人撞得踉蹌後退才總算回神!他四下尋找,卻不見紀斯的人影。
「紀斯——」他大力撥開人群尋找,只想抓著對方一起跑。友人在飛機上的事實讓他無力回天,目前他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全自己和紀斯活下去。
他信紀斯是個預言家,但他不覺得同樣是人,紀斯能抗衡這怪物。
該死的!你在哪裡!你人在哪裡!
「紀斯——」
龐大的人流和不間斷的尖叫淹沒了司諾城。而機場和市中心的混亂,阻礙了警方的速度。想來等救援隊和戰鬥組緊急到位,黃花菜還是得涼。
可是紀斯……是他帶來嶺東的人,他得把他帶回去!
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
紀斯化作靈體,拄著大仗站在全城最高的大廈樓頂。
白袍獵獵作響,長發隨風飄逸。人間亂成了一鍋粥,到他身處之地,仍是安靜祥和的氣息。他直直地注視著怪物,相隔千萬米的距離,勾唇一笑。
「難為你了,大老遠地跑來送死。」紀斯笑道,「正好,就拿你開刀,真真正正地給人類上一堂課吧。」
羊羔需要經歷鮮血的洗禮,才會意識到自己是囚籠里的家畜。不然,他們會自詡為上帝。
「吼——」
紀斯平靜如水的氣場刺激了以負能量為食的怪物,它沖他示威咆哮,像個酒鬼一樣掄起手中的客機,不遺餘力地朝紀斯扔了過來。
非人的力量混合重力加速度,客機這一下若是砸實在了,別說機毀人亡,就連整一座大廈都要跟著崩塌。爆炸的餘波不僅危及市中心,還會產生連鎖反應轟向周邊。
屆時,死傷無數。
當電影不再是電影,而是三維立體的場景和發生在身邊的現實。人類真切地發現,除了尖叫和等死,自己什麼也辦不到。
「紀斯……你特麼……在哪?」
可真是執著啊,有個傻子百八十遍地喊他的名字。也罷,早些結束吧,要是司諾城為了找他而被人踩死,那因果就欠大發了。
紀斯不語,只是舉杖輕輕一跺。隨著「啵」一聲輕響,下方的能量場飛速產生了變動。
誰也沒想到,預想中的爆炸聲沒有傳來。畫面好似被定格了,望天的人滿臉呆滯,扇著翅膀的怪物怔在高空。他們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連瞳孔都緊縮顫抖!
那架銀白客機險險地凝滯在空中,仿佛是在糖漿里打圈,越來越慢,越來越緩。有一層柔和且不刺眼的白光包裹著它,如同棉花糖,又像是薄霧,更如同一雙溫柔的大手拂去了死亡的威脅。
它像花瓣飄零般輕輕地落在大廈頂部,尾翼的火光緩緩熄滅。飽受驚嚇的乘客進入了深眠,恐懼的情緒如潮水般消退。
恍惚間有暖風襲來,撫過他們的臉龐,抹去他們的眼淚。安全又美好的感覺,爬上了所有人的感官。
「好溫柔的感覺……」
「那是神跡嗎?」
「它下來了!啊——」
怪物勃然大怒,它感覺自己的實力受到了挑釁。它朝下俯衝,鎖定紀斯作為獵殺目標,表現得瘋狂無比。由遠及近,人類才發現這怪物更加龐大,那軀體比整座大廈還高壯了三倍有餘!
這特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哪裡來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妖怪!
危機近在眼前,警笛執著響起。在這方被死亡籠罩的地獄裡,竟然還有人義無反顧地闖了進來。
「掩護!救人!」怒吼震天,是人類最無畏的聲音。
此情此景的真摯,讓受難者未語淚先流。他們幫不上忙,但至少不能拖後腿。一時間混亂的秩序憑著道德感維持,一個個孩子被遞出去,接下來是孕婦,再是少年少女……
張牙舞爪的怪物撲向紀斯,大祭司收回望向下方的目光,反手舉起了權杖。不偏不倚,一點就正中怪物的大腦門:「你真是太吵了。」
一星金輝,點入了怪物的額頭。輝光驟然放大,一瞬間將整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在怪物刺耳到震碎玻璃的吼聲中,一切結束了。
「轟——」
它被粉碎成指甲蓋大小的碎末,噼里啪啦地盪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混合著水汽和灰塵,化作一場腥風血雨從高空落下,將世界染成不祥的猩紅。
紀斯就是故意的。他不介意用激烈的手段給予人類洗禮,讓他們永遠記住拉開「毀滅日」帷幕的這天。
他粉碎的是怪物嗎?
不,他粉碎的是人類的傲慢和偏見。
宇宙是無限的迴環,平行世界一個接一個,面與面疊加,界與界相抵,擁有生命的星球何止千萬。星球孕育生命,生命產生因果,因果構築了能量,長此以往產生了「宇宙」。之後,宇宙再將這些回饋給萬事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