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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紀斯指尖的魔眼灰飛煙滅。
他聽見,聯盟的掌權者瘋狂聯絡覺醒者,可覺醒者毫無回應。他們沉浸在深海兩萬米處安心修煉,不為外界的風浪所動。
他看見,人類加快了修建地下堡壘的進程,處處拉響了高度戒備的警報,每個人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亞巴頓所帶來的死亡陰影,哪怕隔著遙遠的星域都是如此可怕。可怕到讓生物本能地戒備,如臨大敵。
「你看見了嗎?小地球。」紀斯輕笑,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與誰對話。
他頭頂的銀枝月冠張開枝丫,他的長髮蜿蜒而下。發尾化作樹根探入深海,髮絲裹住身體懸浮半空。
銀枝月冠的鹿角挑起髮絲,它們一根根墜入水裡。晃蕩、搖曳,像極了一棵龐大的、古樸的榕樹。而紀斯被包在中心,像是樹芯似的。
他與地球意識——也就是此處的「道」做了一個連結。
「他們信任我,依靠我,追隨我。」紀斯闡述事實,「我讓他們呆在深海,他們真的會一直呆在深海。無論外面發生什麼變動,都始終相信著我的每一句話。」
「你還要排斥我嗎,嗯?」
初來地球,他便是被排斥的那個。諸神離開地球久矣,它早已不是能夠承受神之力的混沌星球了。他的到來,無異於給了地球極大的危機。
只是,他鮮少出手,出手也極為分寸,甚至還帶著這顆星球上的生靈覺醒。
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紀斯一邊紮根,一邊烹煮大道,直到現在,他要下最後一把子,成大龍吞沒對面的棋子了。
「你要是排斥我,等亞巴頓來了,誰也幫不了你。」紀斯一笑,「你失去的是什麼呢?是一批天之驕子,是揚升的機會,也是你的自我。」
「你將什麼也得不到,而我……我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地球,我還有千千萬萬個地球。能做試驗場的地方那麼多,我缺你嗎?」
紀斯半句不提司諾城,反倒把自己殺伐果決的一面暴露得淋漓盡致。
「與我合作吧。」
「與我合作,我會帶你見證全新的世界。」
頭髮越扎越深,枝丫延展向天際。紀斯的神情和聲音都很平靜,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戳到了軟肋處:「難道你想成為一顆死星,湮滅在宇宙的邊緣,寂寂無名?」
「你本可以再度迎來諸神的輝煌。」
陰雲,散開了。是風動,也是心動。
大道無情是真,可有人情味也是真。否則,怎會出現諸如「天之驕子」、「氣運之子」之流呢?
紀斯含笑闔目,將全身心沉入了這方天地。至此,桎梏全數散去,他雖未合道,卻擁有了如合道一般的主動權。
他讓地球成為了自己的道場,如此,棋盤也是他的了。
「只剩你了,亞巴頓。」
紀斯眸色驟冷:「可不要讓我等太久。」
……
嘀嘀嘀、嘀嘀嘀……
隨著咔噠一聲,兩頭的通訊終於接通了!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另一端傳來鐵嘴的聲音,許是擔心太過,他聲音帶著點哽咽,「終於接通你們了!你們這批混小子還好嗎?早知道就不讓你們去百慕達了,剛才是什麼情況啊小祁!惡魔又來了嗎?是跟百慕達有關嗎?你們……」
「是我。」紀斯出聲道,「抱歉,我並不擅長操作祁辛黎的東西。」
「大祭司?」鐵嘴一愣,瞬間白了臉,「怎麼是您接電話?他們……難道有人陣亡了?」
「沒有,他們很安全,在修煉。」紀斯道,「駛入百慕達的方舟已經無法找回。」
「無所謂,無所謂!只要你們沒事就行!」鐵嘴一陣後怕,「當時天空中傳來惡魔的聲音,反響還那麼激烈,霍老以為你們被圍襲,著實後悔讓你們去找船了。幸虧你們沒大事,否則霍老……」怕是會悔死。
直白的關心與擔憂,是摻雜了私情的暖流。
當它順著言語的力量湧出,如溫暖經身般溫暖。
「不,是我的不是。」紀斯輕笑,「以後再做解釋,如無大事,我不會再與你們聯絡。」
「明白了,您忙。」鐵嘴這一「您」字喊得賊順溜,畢竟,他聽說這一位活了不知多久,是他爺爺的曾祖的高祖的……的太宗輩。
講真,想想都不可思議,要是司家的小子真跟這一位在一塊,那不就是黃昏戀嗎?
鐵嘴擱下了通訊器,沉吟片刻後,忽然對身邊的王義元說道:「我聽說你照顧過大祭司一段時間?」
「不敢當不敢當,他就是把我當跑腿小廝的。」王義元連連擺手。
繼在警署部照顧過……哦不,被大祭司奴役過後,他的工作履歷可謂是輝煌萬分,不僅成了霍丞鷹的御用跑腿,還經常出入重要的秘密□□對他真是信任萬分,搞得他壓力山大!
現在,連外交部都用上了他。甚至,聯盟開會都是他倒茶!
故而,當鐵嘴說起紀斯時,王義元本能地寒毛直豎,心理陰影無比大。托大祭司的福,他已經加班大半年了……
果然,鐵嘴的話又是加班——
「有空的話,就去一趟司家老宅吧。」鐵嘴說道,「司家的老爺子是個頑固的守舊派,就算司諾城找的對象是紀斯,他仍十分不滿。」
臥槽!這還能不滿!性別這關卡這麼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