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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能量充斥著每一寸角落,光暗、陰陽的融合讓氣溫忽冷忽熱。在洶湧的振動之下,不適者內出血,適者殺紅眼。
紀斯的五指成爪扣住墮天使的頭顱,抓起他兇殘地撞擊在另一隻身上。反手旋轉權杖,暈開一層蜂巢狀的屏障,直接擋下了剩餘幾隻的術法攻擊。
黑紅色的衝擊波撞上他的屏障,又不得不沿著屏障往兩頭分流。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除了紀斯站著的那一塊區域,他的身前身後再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墮天使振翅而起,卻突兀地歪斜了身體。
一片翅膀從他的後背分離,而紀斯頭頂的銀枝月冠才堪堪張開獠牙。形似鹿角的枝丫一重重延展,幻化成三十三重樹冠。
樹冠又在頃刻間舒展,長出了更多的枝幹。它們看上去十分無害,像是大榕樹的藤和枝的糾纏,殊不知落在墮天使眼裡,那簡直是死亡的召喚。
他們就像是一群鳥,紀斯正如一棵大榕樹。樹之於鳥,本該是棲息的天堂,但現在卻成了奪命的地獄。
銀枝月冠織成了他們的囚籠,網羅住他們所有的退路。恰在這時,無數重枝丫化作了鋒利的刀鋒,接連不斷地斬落在他們身上。
將炁與炁分離,將枝丫刺入精神的核心。他把他們切成了碎片,還活生生把碎片吸食乾淨!
狂猛的力道砸在大地上,留下極深的坑洞。火星在罡風中飛舞,隨著氣流旋轉、旋轉,消失在枝丫密集處。
有一片黑色的羽毛輕輕飄落,尚未落地就被枝丫插入泥地里……
紀斯仰頭,巨大的樹冠跟著晃動。它們一層層往裡收斂,凌亂了紀斯的長髮,也讓他的表情充滿了邪性。
「遠遠不夠,還不夠……不足以讓我飽腹。」
不過,尚需再忍。棋局中的大龍已成,他要做的,是讓這條龍抬頭而已。
地球的能量足夠黏稠,譬如最基礎的土壤已準備完畢。這時,哪怕他釋放力量,也不怕這塊地崩塌,只會將之調配成自己需要的「營養土」。
紀斯突然消失在原地,現身的那一秒,宙心權杖的光點亮了半個世界。
極致的純白透徹,恍得人與魔停下了動作,且在光芒入眼的第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明明是溫和的白色,卻燙得人熱淚直下。大片大片的惡魔在光芒中化作灰塵,連最後一聲尖叫也來不及發出。
白光只持續了三秒。
三秒過後,世界似乎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人眼也好,魔眼也罷,在「極致」的體驗過後都無法輕鬆地融入環境。
唯有一道金色長芒驟然亮起,如離弦之箭朝星門射去。
司諾城擦過紀斯身畔,橫過一柄長刀。他毅然決然地殺入了星門的漩渦,暴漲的力量強勢撐開了通道,凝成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維度。
腳步不停,速度不減。他清楚星門背後是什麼,等待他的或許是死亡。可他不去做,還有誰去?
縱使黑暗濃稠,然而向光的心性從不磨滅。恍惚間,司諾城覺得輪迴陡然,仿佛自己再度站上了一片荒蕪的戰場,那裡屍橫遍野、血水滔天,而身著黑甲的魔王懸於高天,用戲謔的表情冷眼看著下方的血戰。
一模一樣的伎倆,似曾相識的場景,灌頂般輸入腦海。
那是潛意識中的殺意,不知蟄伏了多少個輪迴,最終迎來了它爆發的頂點。
靈魂的觸動,共情的攀升,司諾城幾乎是下意識吼出了對方的名字:「亞巴頓!」
「刷」一聲,銀白色的鎧甲具現在他身上,黑髮拉長成淡金色的髮絲,一如他平時使用的金線一樣。
神性的回歸,人性的中和,讓司諾城以炸裂的能量爆開了亞巴頓的防禦圈,握刀陡轉,他朝黑霧繚繞的人形砍去!
「轟隆!」
宇宙真空,本該毫無聲息。可這一聲又像是炸在耳邊,連靈魂也跟著顫動。
力與力的膠著,光與暗的對峙。魔王的長刀一擊扛住司諾城的刀鋒,有渾厚的魔語從濃黑處傳出:「我認識你。」
光精靈之主,唯一一個沒有被他收入庫的藏品。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鼎盛時期的精靈王曾重傷過他,饒是他想取下那具屍體的頭顱,也得考慮會不會遭到二次反噬。
但現在不同了……
頂著人類的軀殼,靈魂的復甦又能發揮出多少實力。而他經歷過萬億載的淬鍊,距離最高境僅僅只差一線,近乎於道。區區二十多歲的「稚嫩」人類,在他眼裡猶如螻蟻。
「弱者。」他輕嘲。
另一隻手聚攏黑霧,一瞬凝成又一把長刀。在司諾城驟然冰冷的眼神里,亞巴頓大力劈下一刀,霎時切開了整個通道,斬碎了整扇星門。
「轟隆——」撼動天地的巨響。
那一刀之威,仿佛三萬六千刀同時劈下。司諾城亦是雙刀齊握反擊,精靈眼捕捉到每一縷能量運行的痕跡,雙手舞動間火花連成一片,速度快若殘影。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而通道塌方的爆炸力全面打開,生生將他排斥出去。
甬道中的魔物們尾隨魔王湧出,來勢洶洶,竟比第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們實在太多了,似乎只要黑暗存在,就能源源不斷地從暗影中冒出來。
司諾城停滯在半空的剎那,兩柄血色長刀逼近眼前。
他無畏地出刀回砍,可在劈下之後,刀刃卻落空了。魔王直接收起了雙刀,抬手,掌心是一枚濃黑的符文。對方照著他的頭顱,不遺餘力地轟出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