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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兄高義!」
「是啊是啊。」
「哎我說,你們一群窮書生在這裡說什麼呢,沒錢可辦不了事兒,到時候估計你們都得來向我借錢,哈哈哈,還不快敬我兩杯,不然到時候不借你們。」郭垂心搖著摺扇,吊兒郎當地說。
「我看你是掉錢眼裡去了。」唐易說:「咱們得救救他,把他從錢眼裡挖出來。」
「順便把他的錢搬走。」
「哈哈哈哈哈——」
幾個人都是爽快性子,清朗的笑聲讓夏日悶熱的午後也多了幾分涼意。
考前這段時間,段雲飛幾個人就在唐易家住下了,幾個朋友又和以前一樣,每天湊在一張大桌子前一起做模擬題,一起討論。
一旦做題就發現如今唐易的文章已經和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明顯的多了許多貼合實際,有效有益的東西,這讓段雲飛幾個人都十分感興趣,不知不覺討論的方向就往民生和實事上去了,短短半個月,他們幾個人的文章里也多了一些踏實的東西,少了空洞的高談闊論,唐易把他們的文章一起送給程揚看,程揚也表示寫得越來越好。
炎熱的夏季在立秋這天終於褪去灼人的熱度,迎來了第一縷清涼的秋風。
又過了七八天,暑意徹底褪去,滿城的學子都沸騰了,會試,即將到來。
京城這段時間十分熱鬧,幾乎每一家客棧人員都爆滿,住宿吃飯價格翻了好幾番,晟王朝一共有三個貢院,都可以參加會試,但更多的考生還是選擇來京城,總覺得在天子腳下考出來的成績會比在其他兩處好一些。
新大門快餐廳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過上從早到晚門口排滿了人的日子,唐正帶著所有員工,忙得焦頭爛額,就連新來的唐安也一天到晚在店裡幫忙。
唯獨身為東家的溫言很少出現,他每日都在家裡親自照顧唐易的起居,連惠嬸子都插不上手。
溫言比唐易還要緊張,他們終於走到這一步,也面臨著最難的關口。能參加會試的人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其中不乏考了十年八年很有經驗的考生。
所以溫言十分謹慎,從飲食到起居都是無微不至的細膩,連唐易都無奈地笑著說被溫言養得膘肥體壯,能在考場住上十天八天沒問題。
說是這麼說,但會試難度很大,考題更偏向於實務,那些空洞華麗的詞藻再好看再浪漫也絕對入不了考官的眼,這也是很多考生的弱點所在,唐易不覺得自己出去遊歷半年就能和那些四五十歲的考生比閱歷,心中也還是有些緊張的。
清晨天還未亮,京城大街小巷已經活躍起來,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陸續走上街頭,神情緊張嚴肅,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考場。
唐易等人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考籃,溫言給每個人都帶了一小袋乾淨的大米,小爐子,小鍋,還有一大截臘腸、肉乾等。他們還是要在考場自己做飯吃,這些東西占地方小,做起來也不麻煩,是很好的乾糧。考場上避免帶油類,一是避免火災,二是避免油膩弄髒試卷,所以臘腸和肉乾也是很必要的,畢竟在那麼緊張忙碌的幾天,一點油腥都不沾可受不住。
唐易他們帶著考籃,坐上馬車,一路直奔考場,他們的住處距離考場不算太遠,路也好走,等到了考場幾乎沒用排隊就開始接受搜身檢查,很快就取到了號房的牌子,找到了自己的小屋。
把東西放好,坐得端正筆直,唐易就沉下心來靜靜等著開考,他欣慰的發現這次的號房比鄉試要大不少,至少自己能伸直腿睡覺,給的桌凳板子也挺寬,睡起來不用擔心滾下去,而且板子都刷了新漆,光滑平整,結結實實,寫起字來也很順暢。
果然京城考場的條件還是要好上一些。
天剛亮的時候,考生就已經全部就位,考場封閉,開始發放考題,遲到的考生就再也進不來了,只能等兩年之後再來,他們需要為自己的不準時付出沉重的代價。
考題依舊由考場的小吏舉著高高的牌子出場,這裡的小吏都很溫和,給考生的待遇也不錯,為了避免眼神不好的考生看不清考題,一路上一邊走還一邊高聲念著題干,很是體貼,考題在考場走了三圈,這樣每一個考生都能記下題干。
總之,考試條件是唐易經歷的幾次考試中最好的,但同時,考題也是最難的。
擺在唐易面前的,有六張紙,一張是正式的答卷,五張是寬大的草稿紙,足夠一個愛長篇大論的考生在上面塗塗畫畫了。
唐易把答卷小心地放進考籃里,用衣物包裹好,然後拿出鎮紙,壓平草稿紙,看著方才抄下來的題目,細細思索。
這一場是四書,考題在《大學》《中庸》《孟子》中各選了一句話,考生答題時需要把這三句話結合起來找到方向才行。但唐易知道這並不只是要考究學術,並不僅僅是圍繞這三句話來展開,而是要聯繫到時政上,這是程揚給他們的提醒。當然不只程揚知道這點,幾乎所有有經驗的夫子都知道這一點,會試不是考學問的,是考從政能力的。
這一次考試唐易並沒有像鄉試一樣提前答完題,而是反覆琢磨,把題干拆了細品,光是這一點就耗費了他半天的時間,然後他用剩下的半天列了大綱,做了個樹狀圖,這裡加加,那裡減減,整張紙變成了一張亂七八糟的塗鴉,監考官巡視到這裡看了直皺眉頭,但也不能說什麼,只看了一眼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