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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哪吹來一陣刺骨的冷風,沈祁的身體下意識的一抖,牆角暗處,一節碎花裙子微微飄動,一陣小皮鞋踏地的聲音響起,地下室再無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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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暗室,微濕的空氣讓四周的氧氣也變得黏膩,正中央,用鮮紅色的液體畫著繁瑣的陣法,周圍是一堆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針線盒,還有幾個假手假腳,看著像是破損的洋娃娃。
沈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他感覺自己像是在飄在某個地方,腳底像是踩棉花一般,探不到地。
難道是被回收了?
不對!
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周圍的環境雖然和他當時看見的大致相似,但很顯然要新很多。比起被回收,自己成了靈魂體,他更傾向於不知道什麼原因之下,他現在以靈魂體的形式回到了過去。那麼,他可以打開門嗎?
想到就做,不過很快沈祁就失望了,他並不能觸摸任何一個物體,只能靜靜的看著事態的發展。他微微摸著頸上的玉葫蘆,眼底帶著化不開的深意,天書,或者是這關的boss,到底打算讓他看什麼呢?
不知在這呆了多久,沈祁的心緒開始混亂起來,他很少這麼不冷靜,哪怕第一次上手術台,他也可以毫無心緒的給患者一步步的手術,不帶一絲驚慌。唯一的一次不冷靜,估計也只是那個人一言不發的就離開的時候……
他努力調整自己,哪怕自己再急,也不能讓情景快進,他靜靜呆著就好。剛想完,周圍的場景就開始動作了起來。
起初是一個鐵籃子從上面往下掉了下來,巨大的籃子中,一個面容清俊的中年人靜靜的站著,等籃子穩穩停住,中年人才彎腰,從籃子裡抱出一個黑色的大布袋。他將布袋放到陣法的旁邊,不帶一絲表情的將袋子打開,全程沒有一絲的驚恐與顫抖,平靜得好似自己是一個過客。
沈祁湊近,歪頭看著男人布袋裡的東西,紅白相間的,湊近了一看,居然是帶著血肉的人皮!按照布袋子裡的數量,大概不止一個人的人皮,所以說,這一家人都被父親給殺了?
沈祁面色有些複雜,他想不明白,虎毒不食子,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才讓這一家人死於非命的?所以說,爸爸真的死了嗎?
他想起那塊碎花裙子,心底更是沉思了起來:假如當時的推測是對的,外面砍人的娃娃就是媽媽,那這裙子的主人就是妹妹了,那妹妹把他引來這是要做什麼呢?他們的任務,難道是為妹妹報仇?
男主人動了,沈祁將疑惑藏在心裡,然後更加仔細的看了起來。
陣法前的男主人笑得一臉甜蜜,他動作輕柔地從布袋裡取出人皮,像撫摸戀人一樣撫摸著,眼底帶著光。他側身將一旁放著的殘缺的洋娃娃給捧在手上,面容扭曲了下,很快又恢復了柔情。
他的動作很熟練,將洋娃娃很快的拼接起來,然後給洋娃娃套上皮,不過似乎皮比娃娃大得多,加上娃娃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弄成的,有些滑,很難固定住。男主人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手背上青筋冒出,怒了起來。
不過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正常人還沒調節好的情況下,男主人已經溫柔的笑了起來,繼續一針針地將皮懟到娃娃身上。他這次沒有再講究緻密的針腳,也不將就是否平整,只顧著速度的快速縫紉起來。
沈祁眼底閃過一絲思索,他總覺得,這男主人,像是腦子有病的樣子啊……
思慮間,場景飛速變化,就像被按了快進鍵,很快,出現在暗室里的男主人身邊有了凌亂的針線盒,以及兩個縫好的一大一小的洋娃娃。男主人將娃娃放到陣法中間,放血,然後嘴裡念著拗口的咒語。
咒語不長,很快念完,陣法中的娃娃卻沒有任何變化。男主人不敢置信的來回翻轉著娃娃,三番兩次地對照著紙上的步驟,卻沒有發現問題。
畫面逐漸模糊,一陣濃厚的白霧逐漸從四周朝中間湧來。最後,沈祁只能看見一個紅色的無頭屍體被男主人抱在懷裡,他滿臉的痛苦,眷戀的將頭埋進無頭屍體的脖子處。他彎著腰,整個人像是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嬰兒,蜷成了一團。
隱隱約約間,沈祁似乎看見了一把大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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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哥,沈哥?」
耳邊傳來一陣模模糊糊的叫喚聲,沈祁強忍著腦子的不適,硬逼著自己睜開眼。
一個放大的頭顱出現在面前,沈祁嚇得心臟漏掉一拍。他不著痕跡的退了退,問:「你做什麼?」
面前的人正是童潼,他見沈祁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害,我和蘇狗好不容易把娃娃綁過來了,就看見你在這躺著,怕你出事,我和蘇狗商量了下,就在旁邊守你了。」
說完,他有些擔憂道:「哥,你還好吧?是被娃娃襲擊了?」想起這,他眼底帶著懊惱,當時要是沒這麼磨蹭,早該回來了,也就不會讓沈祁陷入險境了。
「沒事,」童潼對他的關心他也不是無動於衷,他面部的線條肉眼可見的柔和起來,「我跑了,昏倒是其他的事,對了,娃娃呢?」
童潼快速答道:「在森林邊緣,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娃娃暫時進不來,這不是不知道要不要活口嘛,我就讓蘇狗在那守著了。沈哥,要我帶你去看看嗎?」
沈祁搖搖頭:「不用了,我們抓緊時間,現在有多少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