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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衡歡院的許多下人都往外跑,不想再回去了,以後葉府是誰當家做主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都不想和衡歡院搭上關係。」秋姨娘嘆了口氣,人走茶涼,茶涼的速度比人走的還要快。
所有人都是個明白人,知道三姑娘如今的地位來自於國公爺,國公爺一死,誰還會護著三姑娘,大公子一個養子,怎麼斗得過四房。
「他們要走就走罷,三姐姐於我有恩,我該去看看她的。」反正自己的命運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得罪了文氏和不得罪文氏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好,等雨停了,你就去看看吧。」秋姨娘看著外邊的大雨,希望雨早點停,也希望這件事情早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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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在生辰這日父親回來了,她高興極了,飛奔而去擁抱父親,卻只抱到了一件血衣,原本是白色的錦袍,如今只能瞧見血色,被撕碎的錦袍,上面滿是血色,父親不見了。
「爹爹,爹爹,你在哪,不要丟下我...」
葉樓嶼聽見動靜,坐了過來,見玲瓏眼角有淚,想必是夢魘了,只好推了推她,「玲瓏,醒醒。」
玲瓏被推醒,夢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眼前只剩下兄長的臉,她倏地起身,抱緊了葉樓嶼,帶著哭腔,「兄長,我夢到了爹爹,我害怕,我夢到爹爹不見了。」
這一刻,她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這些年,她一直期盼著北疆無恙,有一日她可以和爹爹,兄長三個人一起過上安寧的日子,不必一年到頭難見兩次,可似乎,這個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爹爹去世了,她再也沒有爹爹了。
葉樓嶼的臉色十分難看,抬手拍了拍玲瓏的後背,「乖,別哭。」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為細作的事情奔走,可最終還是沒有阻止事情的發生,知道父親殉國的消息,他的痛心不比玲瓏少,可卻必須記得自己是兄長,得撐起這個家。
男兒有淚不輕彈,有時候是不能。
「哥哥,你告訴我,爹爹肯定還好好的對嗎?」玲瓏的話語裡帶著顫聲,她想證明那只是一場夢。
「玲瓏,對不起,父親回不來了,長眠在了北疆。」葉樓嶼閉上眼睛,連身軀都找不到了,跌落山崖,屍骨無存,只在半山腰的地方找到了一件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披風,他也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玲瓏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就沒有了呼吸,片刻之後叫喊起來,推搡著葉樓嶼,「不可能,我不信,我要去找爹爹,我不信,你們都騙我!」
「玲瓏,你乖一點。」葉樓嶼抱緊玲瓏,他怕她一時衝動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父親沒了,他得照顧好玲瓏。
「我不要,哥哥,你別騙我,我想爹爹了。」玲瓏靠在葉樓嶼的胸前抽噎,從來沒有哭的這樣難受過,嗓音像是從喉嚨口憋出來的,嘶啞低沉,帶著絕望,她好久好久沒有見過爹爹了,「爹爹說過會回來給我過生辰的,爹爹還欠我一碗長壽麵。」
以往每年她生辰的時候,爹爹都會親自下廚做一碗長壽麵,雖然不好吃,可在玲瓏看來,那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面。
聽著玲瓏的話,葉樓嶼心如刀割,只能抱緊了她,「玲瓏,別哭,你還有我。」
「哥哥,我好難受。」玲瓏的臉埋在他胸前,緊緊的抱著他。
其實這般有些越矩,畢竟兩人都不小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可是誰也沒有提。
此刻,兩人互相取暖。
兩人都很難受,父親不是玲瓏一個人的父親,對於葉樓嶼來說,定國公雖然不是生身父親,卻比生身父親還要親近。
這個男人教會了自己太多,責任與當擔,他原本想著,等日後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就會給父親一個安穩的人生,為玲瓏擇一良人,護兩人一生無憂。
可他還羽翼未豐,還不足以護住玲瓏,父親卻去世了,這輩子,他終究是欠了父親太多太多。
最終玲瓏在兄長懷裡哭累了,抽泣聲小了許多,可還是不願意鬆開葉樓嶼,他也沒有動,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明月在外邊守著,沒有人會知道裡面兄妹兩個互相舔舐傷口。
葉樓嶼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心裡想的是,父親去世,玲瓏的下半輩子該怎麼辦,今日之前,玲瓏是天之驕女,無數的好人家意欲求娶,可在今日之後,恐怕再也沒有人會上門了。
他們這樣的世族,兒女的嫁娶看的不僅僅是兒女本身,看的更多是兒女背後的家族勢力,葉家如今只靠父親撐著,父親去世,葉家很快就會沒落下去,玲瓏曾經的地位,再也沒有了。
他知道幾個王府之前都有意結親,此後恐怕再難看見那些人了。
他有些慶幸,幸好玲瓏還未成親,還有機會,如果成親了,遭遇如此大變,在婆家只怕是無法安然度過下半輩子,如果嫁入了王府,恐怕不用多久就會傳出玲瓏香消玉殞的消息。
可還未結親,玲瓏的婚事很有可能被文氏拿捏在手裡,如今大房凋敝,文氏要是強行干預玲瓏的親事誰也說不了一個不字。
葉樓嶼有心庇護,可只怕,很快他也會被文氏趕出葉府,他是養子,又是沒有上族譜的養子,父親去世,文氏為了拿捏玲瓏,一定會先把他趕出去。
大楚以往有三年守喪制度,但到了如今也不是非得守滿三年,一般來說,只要守過七個月,也不會有多少流言,他就怕這七個月不夠,不夠讓他強大到護住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