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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緊了拳頭,突然有些恨意,他和玲瓏,似乎走到了懸崖邊,一不小心就會和父親一樣,粉身碎骨。
玲瓏哭久了,渾身都累,眼睛又酸又疼,已經哭不出來眼淚,懨懨的靠在葉樓嶼懷裡,兄長的懷裡如今是她唯一能感覺到安全的地方,葉樓嶼不說話,玲瓏也不說話,沒多久,玲瓏就睡著了。
葉樓嶼輕輕地把人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拍了拍她的手,「玲瓏,乖乖睡一覺,一覺醒來就都過去了。」
父親人死不能復生,葉樓嶼沒有這麼多時間去悲痛,他得仔細考慮一下要如何護住玲瓏,實在不行,他只能求助那個他不願求助的男人。
至於父親的死,他有機會也一定會調查清楚,可不是現在,父親遠在北疆,他此刻是不可能離開京城的,這些事情,他總是要慢慢去做的。
葉樓嶼從玲瓏的屋裡出來,合上門,「你們兩個在這裡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是,奴婢遵命。」明月和明夏齊聲道。
「大公子,外邊四姑娘來了,說是來看看三姑娘。」明春從外邊進來稟報。
「姑娘睡下了,我去見見。」
葉樓嶼出去,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不過幾個丫鬟看見葉樓嶼,心裡都有些安定下來,似乎只要有大公子在,也和姑娘那般有了主心骨。
葉樓嶼在衡歡院外邊見到了葉秋霜,此刻大雨已經停了,衡歡院外的一片竹林葉子被打落了一地,葉秋霜的裙擺都濕了。
「長兄,三姐姐醒了嗎?」葉秋霜深吸了口氣,沒有想到會遇到葉樓嶼,他胸前的錦袍都濕了,想必是三姐姐哭了一場。
「睡下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出去處理點事情。」今日只有葉秋霜來過,也不枉費玲瓏教了一場。
「是,我知曉了。」葉秋霜看著葉樓嶼離開,又抬頭看了看衡歡院的牌匾,幾個大字龍飛鳳舞,是父親親筆書寫,是希望三姐姐永遠歡樂,可如今這般,還能歡樂嗎?
唉,葉秋霜轉身回了秋棠院,命運如何,誰都不知。
——
玲瓏一覺誰到了傍晚,暮色四合,窗戶上只有一點點的光亮,她還以為是第二日清晨了。
「明夏。」玲瓏輕輕的喊了一聲,嗓子乾澀,喉嚨口要冒煙了,眼睛也十分的酸疼,總感覺要熬不住了。
明夏和明月推門進來,「姑娘醒了?」明月去點燈,明夏倒了杯溫水,「姑娘喝口水。」
喝了兩口,解了渴,玲瓏撐著床沿問,「兄長呢?」
「大公子出去了,暫時未回來,姑娘餓了吧,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不想吃。」玲瓏靠在床架子上,中午沒有吃,晚上沒有吃,其實腹中空空,可就是不想吃,腦海中不能想父親的事情,一想到父親,她忍不住的落淚。
「姑娘,奴婢明白你心裡難受,好歹吃一點,要不然身子會受不住的。」明夏也是紅了眼,她又如何不難受呢,這世道,女子本就寸步難行,姑娘少年失恃,沒有母親疼愛,如今又失去父親,誰看了不道一句可憐。
「是啊,大公子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姑娘吃一點。」明月也只能撒謊了,不吃飯可不行。
聽到是兄長交代的,玲瓏有些鬆動,「好,那就吃一點。」
明夏扶著玲瓏到桌前,明春把晚膳擺了上來,都是素菜,如今是真的不能沾葷腥了。
玲瓏雙目無神的舉起竹筷夾了一根甜筍,京城沒有筍,這些都是從江南運來的,價格不菲,尋常百姓家很難吃到,以往她還是挺喜歡這個菜的,如今也不過味同嚼蠟。
明夏和明月在一旁看著,姑娘分明就不是在用膳,就是漫無目的的往嘴裡塞東西,興許吃了什麼都不知道,看的心焦又怕不吃會垮了身子。
玲瓏吃了一會,突然胃中翻滾,捂住嘴跑到痰盂邊,方才吃了點東西全吐了出去,半點都沒有剩下,好像連早膳也吐掉了,眼眶通紅,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姑娘,快喝點茶。」明夏心疼的拍著玲瓏的後背,昨日還是活蹦亂跳的,今日就變成這副樣子了,任誰看了都心疼。
漱了漱口,玲瓏心裡難受,也實在是吃不下,「撤了吧,不想吃了。」
「姑娘。」明月還想再勸,玲瓏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讓我自己待會。」
明夏和明月對視一眼,無奈嘆氣,也不知道姑娘要多久才能出來,又不敢強硬的逼姑娘,只能把東西收下去了,關上門讓姑娘清淨一會。
玲瓏坐到床上,雙手抱住膝蓋,下巴靠在膝蓋上,呆呆的看著某一處,像是一個了無生氣的布偶。
葉樓嶼從外邊回來,直接就來了衡歡院,院子裡安靜的像是變了一個地方,以往的衡歡院鳥語花香,如今的衡歡院,死氣沉沉。
「姑娘呢?」外邊也只有明夏和明月守著。
「大公子,姑娘在屋裡,晚膳吃了一點都吐了。」
「讓人傳膳,多備一副碗筷,我在這吃。」葉樓嶼推開門,見玲瓏又在哭,無聲的嘆了口氣,父親對於玲瓏來說太過重要了。
他過去拍了拍她的腦袋,「玲瓏,天色不早了,吃點東西洗漱歇息了。」
玲瓏抱住兄長勁瘦的腰身,「兄長,爹爹的遺體找到了嗎?」
「未曾,懸崖太高,下面又是河流,野獸眾多,父親的遺體,怕是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