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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還以為賀輕侯真能找什麼好地方呢,原來就是狎.妓。
所謂太平盛世,在這種地方最能見得了。
青樓楚館一到冷落的時候,必然有世人在門外泣贊沙場血性,鋼骨不屈,熱鬧的時候,又會有人在門裡無病呻.吟,唾罵人慾。
就像如今,仙界的家仇國恨不見血,多少人溺於安樂,白日裡披著人皮做事,夜晚裡茹毛飲血,貪歡縱.欲。亦如拍賣場的那群富戶,活得太過安逸了,以至於忘了前一輩的恩恩怨怨,都被蛆蟲蝕爛了腦子,只知獨自享樂。
夜晚的將夜城燈籠懸掛如龍,燈火通明,映照著酒肉聲色。
賀輕侯揮金如土,在鴛鴦樓擲了千兩銀子。
他包下十幾名美人,個個身形窈窕,姿容絕艷,顧盼間迷人眼,身穿著輕薄如雲霧的紅羅綾紗,邁著花蝶般輕盈的步履走入屋中。
郁承期這些日總感覺靈力恢復不少,漲潮般一陣陣的上涌,故而心情不錯,並不拒絕。
脂粉幽香瞬息在四周瀰漫開來,當中三人彈琴奏曲,三人盈盈獻舞,剩下的皆在左右侍奉。
賀輕侯搖著他的憑霜扇,只托著下顎坐在一旁,笑著問道:「主子可還滿意麼?」
「尚可。」
郁承期只懶懶答了這麼一句。
勾欄女子慣會看人眼色,來回間幾縷眼神,便知道該去侍候誰,片刻,全都圍在了郁承期身畔。
暖燭搖曳,馥香縈繞。
金粉紗幔如雲如霧的飄蕩。
這樣的地方果真心令人情愉悅許多。
燭火倒映下,那雙漆黑的眸里逐漸有了幾分幽沉的慵醉。
郁承期手裡執著酒杯,薄衣微敞的美人依偎在旁,柔軟地靠在他身上,低眉巧笑著,纖纖玉手捏起紫紅的葡萄珠,往他口中一顆顆的餵。
溫香軟玉在側,又有甘甜美酒入喉,讓人想不醉也難。
郁承期一時興致起來了,眸中帶著幽深沉沉的笑意,忽然對身側的美人說道:「今晚難得有興致,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想聽嗎?」
美人看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側,情不自禁紅了臉,佯裝羞澀地點點頭:「好啊,是什麼故事?」
甘酒波光瀲灩,郁承期一邊手中晃著酒盞,一邊思忖著。
他開口,緩緩講了起來:
「從前啊,有個小孩——」
「他生來無父無母,一直流浪於市井,靠著自己的微薄之力渾渾度日。六歲那年,那個小孩在勾欄院做工,可他這么小,能負責做什麼呢?沒良心的老鴇沒讓他洗碗掃地,做普通的粗活,而是讓他去侍奉稍有名氣的妓子。」
「侍奉妓子?」美人微訝,沒想到他講得故事是這麼個開頭。
郁承期道:「對呀,因為那座勾欄院相對落魄,雇不起下人,於是就僱傭了那個不求工錢、只需溫飽的小孩。」
他繼續往下講,「老鴇欺負小孩,要他做很多很多事情,從早到晚,要做很多的雜活,還要求他會看客人臉色,客人與妓子說話的時候,他要及時的端茶送水,屋中氣氛火熱的時候,就要學會避退關門,等客人走了,熱氣兒散了,就要給妓子端盆倒水,收拾污髒凌亂的床榻。」
「怎麼能這樣?」有個美人好似憐惜地道。
郁承期懶懶道:「不過那個小孩不以為意,他自小飽嘗人情冷暖,早就學會了在這種環境生存下去,即便他厭惡那個貪得無厭的老鴇,也不喜歡那些低廉媚俗的妓子,可他不僅不會表現出來,還能假裝和那些妓子們相處得很好,很會討她們的喜歡。」
「也正因如此,那些妓子對他越來越沒有防備之心,直到有一日啊,被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有個妓子殺了人。」
「殺了人?!」
郁承期淡道:「起初那個妓子是個清倌,年輕的時候因為姿容貌美,又彈得一手好琴,被不少男人追捧過,她那時心高氣傲,誰也瞧不上眼,一心只想嫁入高門大戶。」
「可她沒有自知之明。區區一個清倌,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長相,時間久了,客人的興致自然也就盡了。於是到了後來,照顧她生意的人自然越來越少,直到那個小孩出現的時候,她已經是年華不復,門庭冷落。」
郁承期悠悠晃著酒盞:「可是她不甘心啊,於是就想了個辦法。」
「在那片市井附近,有個很出名的土財主,生了個啞巴兒子,性情又蔫又悶,整日不出門。那個妓子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有一天,竟與那啞巴搞到了一起。她當時依然是個完璧的清倌,給啞巴下了藥,啞巴不知道,卻被那小孩看見了。」
「事後妓子哭訴,說是啞巴強要了她,啞巴百口莫辯,又是個軟蛋脾氣,索性就跟他父親說,要納這個妓子為妾。當時那小孩就在旁邊看著,什麼也沒說。」
「……他為何不說?」有個美人不禁出聲問道。
「他為何要說?」郁承期事不關己似的反問,「這樣的事還少嗎?他自己都寄人籬下,說了能得到什麼好處?」
美人不說話了,他便繼續道:「可是後來啊,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那個妓子這麼簡單就得了手,又覺得不滿足了,她嫌那男人是個啞巴,又覺得他性情窩囊,於是,你猜怎麼著?」
「她趕在未成婚之前,勾引了那個土財主,也就是啞巴他爹。試探了一番之後,覺得有機可乘,便在某夜和啞巴同塌而眠的時候,將啞巴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