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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群沒用的廢物!」
啪嚓一聲巨響。
貴重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極其刺耳。
雪白的憑霜扇又接連掃落了幾隻茶盞,怒氣騰騰,執扇的那隻手塗著豆蔻色的指甲,手指雖然白皙,但卻有點粗。
賀輕侯挑著熏紫的狐眼,抱著手臂,冷眼瞪向面前的一排女人。
「賀大人……」
其中一個女子被嚇得哆嗦了下。
臉上嬌媚的妝容將人襯得愈發楚楚可憐,還是大膽地站出來,模樣委屈極了。
「奴們有罪。可說到底……」她看了看周圍姐妹的眼色,小心翼翼道,「尊上平日根本不踏入後宮半步,我們想見他,也尋不到機會呀……」
「什麼尋不到機會?還不是你們沒用!!」
賀輕侯厲聲喝她,提起來更是氣瘋了。
這些日尊上待在那座暖殿裡寸步不離,每日除了去前殿問政,最多的時候就是守在顧懷曲跟前,照顧他那個所謂的師尊!!
那是什麼仙主??那就是個禍亂媚主的賤人!!
賀輕侯氣不打一處來,負手來回踱步。
他當然左右不了郁承期的想法,他沒那個本事,也不敢。但總可以找一些不相干的人發火。
「三年前我把你們送進宮裡,可這三年你們又幹了什麼?!」
他盯著面前如花似玉、盡態極妍的女人們,視線如毒蠍似的在她們臉上掃過,冷冷地笑,絲毫不見往日妖冶做作的姿態。
「我叫你們去伺候尊上,就算討不到歡心,哪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可你們呢?!」
他冷冷譏諷:「一個個空有副湊合能看的皮囊,腦袋都被蟲蛀空了?三年了,尊上怕不是早就忘了你們這群人!我將你們送進來,是叫你們在這裡過日子的?!」
女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低著頭,不敢言語。
三年前尊上剛剛回到魔宮,賀輕侯以送姬妾的名義,將她們送到宮裡來。可不等尊上看她們一眼,外界便傳來了仙主已死的消息。
自那以後,她們好像就被遺忘在了角落。
不知為何,宮中沒人敢向郁承期提及納妃納妾一事。
她們這群人,自然也就成了一群無名無分、毫無用武之地的人。
郁承期從沒時間去關心魔宮內務,後宮也形同虛設,因此,這堆可有可無的破事一直都是扔給賀輕侯去打理。
賀輕侯留下這群女人,是想有朝一日郁承期能有興致找個新寵,將顧懷曲給忘了,但他又怕貿然提起,郁承期會一聲令下將她們全都遣散。
所以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年。
沒人敢提,這群女人就還在。
如今顧懷曲一活,也就意味著這群女人更加沒用了。
賀輕候一肚子惱火無處宣洩,心想這些人已經留之無用,他涼颼颼地笑了聲,索性將面前的錦盒往前一推。
「辦法只有這些,我幫不上你們這些蠢女人,能不能勾住尊上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若是勾不住,你們這群蠢貨早晚滾蛋。」
說罷媚眼一白,看也不看她們。
隨手將另一個重要的錦盒揣入袖中,搖著他的憑霜扇,矜持端莊地走了。
待他走後,幾個女子走到近前,打開錦盒。
她們盯著裡面的東西。
扭頭互相看了看。
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迷惑與茫然。
……
顧懷曲的第二次化形,依舊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毫無預兆之下,他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好巧不巧,這天郁承期不在。顧懷曲身體虛弱,並未到處走動,閉著眸盤膝而坐,調整氣息。
殿外傳來腳步聲,接著一聲推門而入。
來的人竟是賀輕侯。
顧懷曲對他的印象並不算好,眉頭微皺,睜開眸看了他一眼。
賀輕侯這次是借著送藥的藉口來的。
這段時間郁承期派人搜羅了一些稀有的補藥送入宮中,因為藥材嬌貴,必須溫養在宮中的靈氣池裡,需要時再取出來現制,一日只能煉成很小的一顆藥丸。
這顆藥原本是他每天要親自餵給顧懷曲吃的。
但他這幾日太忙了,送藥的任務偶爾就成了身邊的侍人。
侍人受過囑咐,送藥時擱在桌上就得立刻走,不准在殿裡停留。
但侍人是侍人,賀輕侯是賀輕侯。
賀輕侯了解真相,知道顧懷曲如今連話都說不了,只是一條孱弱廢物的貓,就算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又能怎麼的?
他面帶輕藐地勾著唇角,邁進了殿裡。
搖扇站定,身姿風情萬種。
顧懷曲:「……」
顧懷曲所在的這一片範圍,被郁承期設過結界,他可以從裡面看見何人進來,外面的人卻看不見他。
賀輕侯將錦盒放在了桌上,餘光卻瞥著屋內,嗓音矯揉造作:「顧仙主,在下將藥給您放這了~裡頭還有其他金貴的補藥,尊上讓我給您帶了整整一盒過來呢,可千萬別忘了吃。」
顧懷曲沒做回答,清冷地閉上眸,繼續調息。
賀輕侯那樣子根本沒打算急著走。
他猜顧懷曲在裡面聽得到,又繼續裝得漫不經心:「近來呀,魔界事務繁重,尊上沒時間照顧您,您可多擔待~」
「……」顧懷曲不是很想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