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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面色微寒。
顧懷曲依然什麼也不打算跟自己說。
郁承期這次倒是心裡很平靜,像是習慣了,不想做無用功,又或者是因為瞧著顧懷曲這病懨懨的模樣,覺得有那麼一點可憐,所以難得沒生出逼問的念頭,只是出於那麼一丁點的惻隱之心,想看看顧懷曲的病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無澤長老剛走不久,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緊接著便有弟子急促地「砰砰」叩門。
「仙尊!仙尊!!」
「不好了!!」
顧懷曲皺起了眉,看向殿門,嗓音微啞道:「何事?」
那弟子很慌亂:「韓城師兄,他……他狀況有些不對勁!我們也不知他怎麼了!」
「好像,好像……像是魔、魔……」
那弟子語無倫次,沒說出個所以然,顧懷曲臉色卻驀地一沉,仿佛預感到什麼,倏然站起身。
隨著動作,他只覺一陣劇烈猛然的暈眩感隨之而來。
他皺緊眉忍了下來,攏緊了衣裳,步伐疾快地往外走去。
顧懷曲俊美的臉此時透著病態的蒼白,兩頰潮紅,嘴唇乾裂,看起來當真病得很重,郁承期不知他為何如此焦急,眉間微沉,隱隱也覺得有事發生,緊跟過去。
弟子寢居處。
韓城的門前圍了不少人,堵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不停低聲竊竊私語。
屋內傳來宋玥兒焦急緊張地聲音,聽起來快是要急哭了,兩個小師弟匆匆忙忙搬來私藏的靈藥箱,忙進忙出,想盡一點微薄之力,屋內隱約還有不知所措的踱步聲,像是有人在裡面急得團團轉。
場面有些複雜混亂。
眾人都在朝里張望,直到顧懷曲出現,門外那些圍觀的弟子才勉強安靜下來,自覺讓路。
顧懷曲步履極快,身後還跟著一個不知何時變回了人形的郁承期,未理會任何人,徑直進了屋內。
小師妹等人見到他,如同見了救命稻草,帶著哭腔朝他喊:「師尊!!」
「師尊,您快來看看師兄!他、他……」
郁承期跟在後面。
目光往床上一看,視線簡直被黑氣占據滿了,不由得愕然!
這股氣息不知是只有他能感覺到,還是所有人都有所察覺——
這分明是魔氣!!
床榻上的韓城不僅昏迷不醒,還冷汗涔涔,呼吸如被扼住了喉嚨一般,艱難急促,額角青筋暴起,像被惡鬼困在了冰窟夢魘,床單被攥得幾近撕裂。
渾身黑氣縈繞,極為驚駭可怖!
郁承期憑藉著血脈優勢,仔細看了看,發現那股魔氣不是外來的,而是從韓城體內散發。
郁承期並不像其他人那般驚駭慌亂,眸色微沉地思忖。
難道是因為經棠在他體內種植的那枚魔核?
可魔核只聽由自己使喚,自己又沒有做什麼,魔核怎麼會發作??
那難不成是韓城自己出現了心魔,所以才催發了魔核?
……但無論是哪種原因,眼下可能已經不重要了。
郁承期冷漠地想,因為這是在仙界,一旦有人出現入魔之兆,無論是「走火入魔」的「魔」,還是踏入「魔道」的「魔」,皆是眾人之大忌。
不論此人是誰,最終都逃不過一死。
如今韓城這副樣子人盡皆知,門外那些弟子們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韓城即便能被救回來,恐怕也……
就在這時,一道沉冷威嚴的聲音忽而打斷了思緒:「都出去!」
顧懷曲面色冷冽。
他要替韓城鎮壓魔氣。
郁承期沒有什麼表情,像是不出意料,只漠然地瞥了一眼,甚至對榻上那人毫無憐憫,隨便顧懷曲如何白費力氣,轉身要跟著離開。
顧懷曲沉聲叫住他:「郁承期,你留下。」
郁承期頓了頓,停住腳步。
小師弟將門帶上了,門外的弟子們被轟了個乾淨,屋內安靜了,外面也清靜不少。
他轉過身來,看著顧懷曲:「師尊有何事?」
顧懷曲抬眸與他對視。
那雙眸里極沉,猶如令人溺水窒息的深潭。
郁承期只看了他一會,隨即好似從那雙眸里明白了什麼,倏地涼涼勾唇,皮笑肉不笑。
「與我無關。」
「本尊什麼也沒做。」
他猜測,顧懷曲是在懷疑他。
也對,顧懷曲那麼厭惡他,當然會懷疑是他幹的。
屋內的氣氛沉得令人窒息。
床上的韓城愈發扭曲暴躁,於夢中與惡鬼死死掙扎,冷汗浸濕了床單,咬牙發出痛苦地聲音。
顧懷曲沒說什麼,只是閉了閉眸。
他臉色沉得無法形容,並未與郁承期爭執這個問題,低聲道:「我並無此意,我只是想……你救救他。」
郁承期一時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麼?」
顧懷曲偏過頭,眉心緊皺,語氣竟有些放低了姿態:「我如今靈力大不如前,難憑一己之力挽救。此事關乎人命,郁承期,我知道你能控制魔氣……你可否,救救他?」
郁承期一時沉默了。
半晌,他冷淡道:「本尊救不了。」
顧懷曲眼睫顫動,低低皺著眉。
郁承期冷然看著他,薄唇微動:「顧懷曲,我救不了他。」
「你知不知道,本尊當年是用了什麼法子才化入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