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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你解毒啊。」
郁承期垂下眸,視線不知落在了哪裡,忽而抬手,用拇指抹掉他脖頸的汗珠,薄唇忽然緩緩湊近。
猝不及防道:「師尊還記不記得,先前那副春畫是什麼樣子?徒兒帶你試試……好嗎?」
如同一道五雷轟頂。
顧懷曲看怪物般震愕地看他!
郁承期理所當然地低聲道:「不然怎麼解——」
「滾——!!!」
顧懷曲這次當真是氣極又羞極了。
他強忍著滾燙的燒灼感,緊閉了閉眼,胸腔劇烈起伏,渾身燙成了一隻緋紅的熟蝦,幾乎將唇咬出血,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
偏開頭,沙啞忍怒道:「沒叫你之前不許進來,出去!」
「……」
郁承期眉角微揚。
要說他心裡不想上顧懷曲,那是假的。
何況眼下是個大好機會。
但也許是因為腦子一抽,郁承期看著他那副羞恨至極又死命隱忍的模樣,那張極薄的臉皮,好像經不住半點屈辱,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去撞牆。
郁承期竟有那麼一絲絲、一絲絲的不忍。
不想在這個時候欺負他。
他難得沒再譏諷逼迫。
高抬貴手的放了顧懷曲一馬,當真起身滾了。
……
郁承期站在石屋外面,剛滾出去沒多久,忽而又開始後悔了。
——憑什麼啊?
他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為何要對顧懷曲仁慈,腦子壞了?!
他回頭看過去,石屋已經被顧懷曲的結界封得嚴嚴實實。他站在門口,身旁只有一隻急得團團轉的公精怪,不停地在他耳邊喳喳大叫。
郁承期越聽越煩,最後不堪其擾,屈指在它腦瓜上使勁一彈,彭地彈出幾丈遠,總算消停了。
接著他接著砰砰敲了幾下結界,不悅地朝裡面道:「顧懷曲?」
沒人應他。
他氣不過,但只能安分下來,盤腿在石屋外的地上坐下,陰鬱不虞地撐著頭,一邊用指尖在膝蓋上輕敲,一邊沉沉地盯著結界,默不作聲地等。
石屋內。
精怪散發出的情毒相當厲害,數量又多,顧懷曲被汗水浸透了薄衫,渾身已然濕得像從水裡剛撈上來,正雙眉狠狠皺緊著,閉目打坐。
因為郁承期方才那一招差錯,毒已經融入了他的經絡血液,無法用內力逼出,只能依靠耐力與情毒對抗。
說白了就是忍著。
顧仙師本以為憑自己的耐力足以做到。
但過去半晌,他發覺自己想岔了。
那些精怪雖然靈智不高,卻是天地精氣蘊育出的靈物,若非天道青睞,賜予了它們得天獨厚的本能,也不可能將族群繁衍得如此龐大。
分泌情毒是它們的特性,也是這支群族得以延續的必要生存技能,因此格外蠻橫。哪怕輪到顧大仙師身上,也無法單純的依靠忍耐與之抗衡,抵禦那種瀕死般的熱火焚身。
毒性在他體內甚至愈演愈烈。
顧懷曲渾身濕汗淋漓,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
他強忍了半晌,體內的火燒卻沒有半分消退的徵兆。
一炷香後,情毒不僅沒解,反倒令他心神不寧,難以再維持冷靜。
昔日裡那雙冷冽的鳳眸浸滿了潮濕滾燙的水霧。
顧懷曲沒耐住折磨,再也坐不住了,身體陷在綿軟的枯草里,面朝著牆壁倒在地上,劇烈顫抖著蜷縮起來,青筋暴起,緊閉著眸狠狠將唇咬出了血,殷紅浸染了貝齒。
……他有些要瘋了,可理智叫他死也要忍下來。
四周不僅有精怪,還有郁承期。
他堂堂讓清仙尊……
豈能在這種時候露了醜態。
只是那毒發作到後頭,已經不僅僅是烈火燒身那麼簡單。
顧懷曲只覺得千百道火苗在身體裡亂竄,灼痛了他的胸肺,橫衝直撞,怎麼也找不到宣洩口,便狠絞住他五臟六腑緊緊擰成一條麻花,讓他生不如死。
他蒼白如紙的臉上透著不正常的潮紅,大量的汗水從他額前滑落下來,陣陣昏聵渙散。
這種情況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該想方設法的尋求解脫了,可顧懷曲卻不然。
他更狠地咬住牙關,緊緊閉眸,死命將身子蜷得更緊。
時間流逝得很慢,他像在熱鍋里煎熬。神魂撕裂般的燒灼劇痛,讓他恍惚以為自己墜在煉獄,再也出不來了。
不知過去多久。
背後忽然傳來結界破裂的聲音。
顧懷曲隱約聽見有道聲音在叫他。
「顧懷曲……」
「顧懷曲?」
「……」
顧懷曲此刻前所未有的狼狽,碎發濕漉漉的貼在額前,眼尾薄紅中透著濕潤,渾渾噩噩地睜開眸,隱約瞥見來人,眉間愈發強忍地皺緊了。
【審核好:以上描寫都是在表現中毒難受,甚至沒有第二個人在場,沒有過分的地方吧?】
他覺得難堪至極,仍存一絲固執頑抗的理智。
他閉上眼沙啞道:「誰准你……」
後半句卻顫得說不出來,最後咬了咬牙,「出去……!」
那混帳東西對他的呵斥置若罔聞,徑直走了過來。
他蹲在顧懷曲身側,難以相信的看著他。
喉結微動了動,道:「……顧懷曲,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