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顧懷曲視線掃過他的傷處,眉間緊擰起來。
那隻大掌用力按著他的肩膀,牛皮糖似的甩不開,股回去又試圖掙了掙,見掙脫不得,索性也不動了。
……顧仙師不想浪費好藥,認命了。
他餘光朝那人胸口瞥了眼,忍了口氣……在這喝就在這喝。
他沉著臉背對著郁承期,將碗抵在唇邊。
微苦的藥汁緩緩滑入口中,但是只剛喝了兩口,身後那混帳又很快緩過來了。
郁承期捂著傷口,輕輕抽著氣,宛如一條癩皮狗,不依不饒地湊過來。
不知是因為顧仙師心裡有鬼,還是別的什麼,他總覺得郁承期今日有些微妙……格外地惹人心煩。
郁承期貼得極近,從背後冒出來挨著他的臉側,氣息溫熱,偏頭往碗裡瞅了瞅。
那嗓音里還帶著疼痛後的沙啞,仿佛就是閒出屁了,傷成這樣,硬要揪著這碗平平無奇的補藥不肯放過,頗有些不悅,恬不知恥地追問:「到底是什麼好東西?給本尊嘗一口。」
「……」
顧懷曲手指攥緊了碗。
他深吸口氣壓下額角暴起的青筋,忍聲擠出一個字:「滾。」
第52章 夢到你死了(三更)
如今顧懷曲半點也不想見到郁承期,他看見郁承期不僅眼煩,心更煩,幾口將藥喝盡了便想起身躲遠些。
偏偏郁承期對他沒有半點羞愧避退的心思,反倒愈發蹬鼻子上臉,拽住不許他走:「師尊,徒兒還有話沒說呢。」
他直截了當,問起來:「昨日我被那鬼女人抓住的時候,你怎麼沒直接殺了我?」
顧懷曲手腕掙動幾下也沒掙開,惱道:「我為何要殺你?」
郁承期略微一頓。
顧懷曲繼續瞪著他:「我便是要你死,至少也會光明磊落,何須在那麼多人面前不清不楚的動手?真當誰都像你一般卑鄙無恥?」
郁承期眸中略沉,倏地笑了:「果然……還是徒兒了解你,師尊不過是好面子罷了。可哪怕我那麼對你,你也能忍住不下手啊?心慈手軟,一點也不像師尊的所作所為……」
顧懷曲大怒:「郁承期,鬆開!」
郁承期死纏爛打:「不松,除非師尊給我個理由。」
「你……滾!!」
這麼爭下去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顧懷曲惱怒暴躁,面對郁承期的糾纏還要極力掩飾心底的不知所措,拉扯之間,更像在火上潑了桶油,令他愈發想將這混帳東西掀出大殿。
爭執了大半晌。
最後事情還是以郁承期動手動腳、傷口撕裂為告終。
這殿裡沒人擅長醫術,郁承期胸前的傷處嘩嘩流血,顧懷曲也不管他,兀自走遠了。
郁承期無法,只得慘兮兮地自己動手處理傷口,取了繃帶重新包紮,邊忍疼邊念念有詞的暗罵那個刺傷他還置之不理的罪魁禍首,時不時抬眸朝外瞥上幾眼,見始終沒人搭理,更加不爽了,報復性的小聲咒罵。
就這樣,郁承期賴在讓清殿裡不肯走了。
晚些時候,幾個弟子發現原本該在寢房裡養傷的郁承期失蹤了,匆匆忙忙前來稟告師尊時,卻發現郁承期在讓清殿裡。
對此最覺得一頭霧水、驚奇詫異的莫過於楚也——
明明上午還在屋裡待得好好的!
楚也如何也沒想透郁承期是怎麼過來的,他睜大眼睛,莫名其妙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郁承期瞥著他,言之鑿鑿:「養傷,怎麼了?」
楚也更詫異:「你憑什麼在這養傷?!」
「這裡靈氣充沛,恢復更快,我就要在這裡養傷。」
楚也無話可說,低罵了句「不要臉」,信誓旦旦地認為師尊絕不可能同意,胸有成竹,坐等師尊將他轟出去。
但顧懷曲只是一拂袖,冷著臉走了。
楚也:?
……到底憑什麼啊?
顧懷曲只是自知趕不走郁承期,所以不與他糾纏,郁承期暫且留在了讓清殿裡,但自此之後,顧懷曲就很少再回來。
他與郁承期的關係太過僵持冷硬,加上他如今束手無策,是極為被動的那個,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見郁承期。
讓清殿就像被顧仙師棄之不用了一般,隨便郁承期如何占據,將這地方讓了出去。
在旁人看來,仿佛就是讓清仙尊寵弟子,寵得過頭了,竟連尊貴的寢殿都拿借弟子養傷。
幾個長老覺得十分不妥。
聽聞此事,相互一合計,便集體前來決定對他進行說服教育。
皺著眉頭勸道:「小曲啊,你身為堂堂仙師,怎麼能自降身份將寢殿借住於弟子呢?你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分不清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叫旁人聽去豈不有失體統,折了我們山海極巔的顏面!趕緊叫那小子哪來的回哪去!」
顧懷曲:「……」
他倒是很想讓郁承期滾蛋,可用膝蓋想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自己不僅會被封了靈力,還被那混帳不知廉恥地做些欺師滅祖之事。而且郁承期一旦遭遇到一點不順心,還要嘰嘰歪歪的沖他鄙薄譏諷,縱使是他讓清仙尊又能耐他如何?!
他越不讓郁承期做什麼,郁承期就越會做什麼。
若是被氣死,那混帳反倒更該高興了。
思及此,被長輩們訓了一頓的顧仙師便覺得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