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道旁的這棵樹,起碼有上百年了,加上常年有靈力滋養,大約有四五丈高,如今正值春季,巨樹枝繁葉茂,兩個男人的身影就這麼被密密實實的遮擋在樹影里。
但若是有人刻意從下面抬頭往上瞧,還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仙主——」
「仙主?」
過來的弟子竟是專程來找他的,兩個弟子的身影在小道上晃來晃去,口中喊著,正在四處尋找顧懷曲,聲音離這棵樹很近。
顧懷曲頓時提心弔膽,呼吸都滯住了。
他在樹上聽見兩人議論:「去哪了?我方才好像還看到仙主在這裡。」
「我也看見了,怎麼一眨眼就沒影了?再好好找找……」
顧懷曲一陣緊張,脊背緊繃了起來。
他不敢再往下看了,蹙起眉來,轉過頭羞惱地瞪向郁承期:「你犯什麼病?快放我下去!」
「師尊要是現在下去,不就被人發現了嗎?」郁承期心思又開始泛濫,眸底有些狹促,面上卻笑吟吟的,好像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抱著顧懷曲坐在樹上。
他靠著樹幹,坐在十米多高的粗樹枝上。
而顧懷曲被迫面對著他,坐在他身上,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腰間。
郁承期覺得這樣的姿勢也不錯,稍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他師尊泛紅的耳根。
顧懷曲猜到他定是又動了什麼歪念頭,不禁有些生氣,壓低聲音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郁承期笑了下,眸中可見低斂的戲謔,抬起手指,輕輕捏住顧懷曲的下顎,讓他低下頭來面對著自己,輕聲答道:「不是說了嗎?跟師尊偷.情呀。」
他氣息漸漸湊得很近。
周圍樹葉沙沙響動,頭頂的陽光從茂密的樹葉中穿過,投下婆娑的暗影。
弟子的腳步聲沒有走遠,還在底下打轉。
顧懷曲心底發緊,不禁心跳加快,手指因為緊張而攥住了郁承期的衣裳,骨節漸漸青白。
他覺得自己跟郁承期待在一起,似乎總是被耍的那個,永遠沒什麼好事發生。
但看著那雙漆黑狹謔的眸,偏偏有種被蠱惑的錯覺……
好像與他幹什麼都可以。
就連偷.情,也……
顧懷曲呼吸紊亂,一時不大清醒。
底下弟子還在尋找他,仿佛不是在喊他的名字,而是在喚他的心智。
多虧顧懷曲太緊張,讓他還不至於完全深陷進去,變得理智全無。他因為害怕自己會被人發現,理智勝過了糊塗,正要將郁承期推開,卻倏忽發覺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什麼東西硌得厲害……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
顧懷曲:「……」
郁承期朝他笑,並不覺得丟人,趁著這個空隙,立時厚顏無恥地湊近吻住了他,手臂將他箍得緊緊的,令顧懷曲掙脫不開,久久不肯鬆手。
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藏在茂密的樹冠里接吻。
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落下斑駁的影子,灑在他們眉眼,鼻間,與唇齒,暈出特殊又淺淡的金色。
掠過的微風與摩挲的枝葉無一不在提醒著顧懷曲,他此時身在哪裡。
顧仙師面紅耳赤,臉頰發燙。
真是荒謬極了……
……
晚上。
無澤長老又來殿裡找了顧懷曲。
這次他倒是閉口不談什麼非不非禮的事了,而是將那盒蠍子交還給顧懷曲——他只用了半日的時間,已經研究好了那些毒汁,但其中關於陣法、咒術方面的事,還有待跟顧懷曲商討。
順便,有件要緊事跟顧懷曲提。
「小曲啊。」無澤長老一臉高深莫測,嚴肅道,「並非是我多管閒事,只是,我今日與各位仙長們商議了一下,都覺得此事有必要跟你提一嘴,因此你莫要推拒,好好聽我說。」
顧懷曲聞言不禁慎重起來:「長老請說。」
「你年紀不小了,這些年也沒少為仙界操勞,如今,該是你成家的時候了。早日得個兒女雙全,也免得被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惦記。」
無澤長老意有所指,捋著他僅剩半截的鬍鬚,甚是不屑。
「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心思狹隘,根本不知你這些年一門心思的為仙界著想,還以為你不成婚,就跟他一樣是個斷袖呢!」
顧懷曲:「…………」
無澤長老說著,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了什麼東西來:「我跟諸位仙長們合計了一下,挑出了一些身世相貌都與你般配的大宗之女,都列在這張紙上了,你好好看一看。如今你是仙主了,只有旁人高攀你的份,若是看上哪個女子,都是她的福氣,其中有些人,你以前在大會上也是見過的……」
無澤長老滔滔不絕,為了勸服顧懷曲,甚至有意誇張,繼續道:「這些年來,未出閣的姑娘們對你可是仰慕得很!當初她們聽說你死了,山下可是哭瞎了一大片!若非你平日表現得太過冷峻嚴肅,又不願與人相處,恐怕早就有大把的女子願意追隨你。」
「小曲啊,若是你喜歡哪家姑娘,儘管與我們直言,無論你是想三妻四妾,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們都支持你!」
他語氣堅定又善解人意,雙目慈祥,很是和藹地看著顧懷曲,怪讓人無法拒絕的。
「我知道你一時還決定不了,所以,我跟其他仙長已經做好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