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頁
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喉嚨如被砂紙刮過,發出嘶啞破敗的聲音,抬頭混沌地看向他:「……你有何條件?」
郁承期看著他。
偏了偏頭,薄唇冷漠且毫無溫度。
「條件?」
他漠然嗤了下,指尖漫不經心地輕輕敲著劍,發出脆響,淡淡道:「……師尊說,他不想看見當年仙魔大戰的情景再度上演。」
「他希望你有所收斂,免得今後的仙魔兩界與鬼界結下宿仇……所以,他叫本尊別殺了你。」
「但本尊不是很情願。」
「……」
鬼主眉角抽了抽,眉目森寒地看他。
「……那麼你待如何?」
郁承期故作思忖,諷漠地睨著他:「本尊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山巔上寒風凜冽,他一襲墨黑披風被吹得狂肆至極,轉眸看著鬼主,薄唇微勾的笑了下,嗓音沉冷,令人沒來由地脊背泛涼。
「只要你痛改前非,本尊願意寬宏大量,不計前嫌,與鬼界和解。且條件很簡單,只有三個。」
「其一便是……」
他眯了眯眸:「先承認你的罪行。」
話音落地,郁承期緩緩抬起手。
他不知何時取出了一件精巧特殊的法器。
那件法器上正嵌著一枚銅鏡,於微薄的陽光下泛著淡金的螢光,閃過了鬼主的眼,令鬼主無端的密密麻麻泛起不安,枯老的手指攥緊了地上的泥土。
郁承期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法器托起來。
輕輕一擲。
拋向了上空。
……
這邊的三界之戰已經臨近尾聲。
而另一邊,陷入自我懷疑的顧仙師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他照著郁承期指給他的方向,追查了三日。郁承期說鬼界埋伏的鬼兵在東方,他就一路朝著東邊尋找,包括正東、東南、東北,三個方向。
四處找了整整三天,沒找到半點線索。
期間,他不斷收到仙界遞來的傳訊,一直聽著鬼界從奮力抵抗,到被逼得無路可退、束手無策,甚至這場戰都快結束了,始終都沒動用過那支傳說中的鬼兵。
於是顧懷曲越來越懷疑,那支所謂的鬼兵是否真的存在。
直到現在。
……顧仙師停下了追蹤的腳步,漫無目的,坐在周圍一片陌生的花海里,面露迷茫,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的第一反應是郁承期得到了假訊息。
也許是郁承期聽錯了,又或者那支鬼兵已經解散了,總而言之……他沒找到。
就在顧仙師茫然不解的時候。
天邊忽地有道光芒乍現。
就像是煙火竄上天空的那一瞬,灼眼的巨光劃破天際,接著分成了千萬點星芒,無數股細小的光澤就在這剎那飛散開來,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墜落。
這些光澤就如同柳絮一樣,柔和輕緩的飄飄落下。
其中有一縷,竟一路朝著顧懷曲而來。
他們相隔甚遠,因此那縷光澤飄了很久很久,努力的加速飛奔,最終落到了顧懷曲的掌心裡。
而與此同時,得到它的不僅是顧懷曲。
還有不知多少縷同樣的光芒,落在了每個不同的人手中。
他們將指尖落在它身上,輕輕一點,這縷光芒便開始無限擴大,最終幻化成了同樣的一幅境象,清晰無比的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幅境象所呈現的,便是當年的兩界舊主——
吟風和經棠。
第98章 戰局(五)
這是銅鏡中保存下來的完整景象,記錄著吟風和經棠當年大戰的真正原因,內容雖與鬼主無關,但卻足以讓世人得知當年那場大戰的起因究竟有多麼可笑。
他們的先人用命作為交換,而吟風和經棠,卻用什麼回報了他們……
時至今日,銅鏡中的內容顧懷曲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有些發怔,站在渺茫無垠的花海里,沉默無聲的將這一切看完。
待到結束的時候,面前的境象又重新收束成了一點光芒,躺在他掌心裡。
他思緒沉重。
可這並不算完。
下一刻,他忽然聽到鬼主嘶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顧懷曲有些震驚。
郁承期懶洋洋的聲音緊跟著傳出來,回答道:「沒什麼。本尊只是為了說明仙魔兩界這些年來,一是因為吟風經棠,二是因為你鬼界才會有如今這般齟齬罷了……既然有確鑿的證據,當然要拿給大家看一看。」
顧懷曲有點發懵,用食指尖戳了戳手中那個光點,心中驚疑。
郁承期這是用了什麼辦法做出來的法器,竟然能給這麼多人同時傳遞畫面和聲音?
這件法器肯定不是短短几日內做成的,他怕不是早就計劃好了!
事實證明,郁承期的確是早就計劃好了。
鬼主咬著牙,重重咳了幾聲,嗓音里似是帶著血:「好……本座認了!本座當年的確有意挑撥過魔界與仙界的關係,包括這些年來,本座也做過不少,幾年前出現在仙界的魔獸……那也是我的手筆!」
聽到這番話的眾人一陣唏噓驚異,仙魔兩界的人們憤懣難平,質疑聲與罵聲迭起,甚至從郁承期那邊透過來,傳到顧懷曲耳朵里。
那些和顧懷曲一樣通過法器聽到這番話的人,更是驚詫又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