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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他脾氣不好,本尊害怕。」
「…………」
眾人沒再說話,有大宗長老向江應峰使了個眼色。
江應峰面色沉肅地斂了視線,轉頭對郁承期道:「此事我們還需再商議,幾日之後,定然給魔界一個答覆。至於小曲那邊……我現在去派人通傳一聲。」
「那就多謝江宗主啦。」
郁承期眯了眯眸,剛站起身,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哦,對了。」
「江宗主,您也該改改口啦。」
他眯眸嗤笑了聲,好意提醒:「師尊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也算替你盡了職責,報了你山海極巔的養育之恩。從今往後,該稱『仙主』還是要稱呼『仙主』,免得惹了嫌……你說是不是?」
「……」
江應峰皺眉不語。
看他的眼神變了變,當中似有探究。
郁承期沒有等他說話,神情淡漠慵懶,徑直擦身而過,朝著讓清殿的方向去了。
郁承期知道,他今日提的這件事其實並不簡單。
各宗仙長們執掌一方,仙界各地,其實多少都與魔界結下過仇怨。這些事他摻和不了,交給那群老頭子們去辦就好了。
而他呢。
只需要哄好顧懷曲。
……
讓清殿內。
顧懷曲正在與弟子們談話。
他一早就聽說了郁承期來到仙界的消息,但並沒去見,此時門外來了弟子通傳,說郁承期要單獨與他相談,顧懷曲一時有些沉默。
「師尊,郁承期他……」
一旁的楚也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此時在讓清殿內的不止楚也,還有宋玥兒、韓城,以及兩個小師弟。
讓清殿的親傳弟子們都在這了。
因為顧懷曲剛回來不久的緣故,眾人激動感慨的情緒至今沒有消退,尤其這幾個與顧懷曲最親近的弟子,簡直捨不得離開讓清殿半步。
最初的那幾天,宋玥兒甚至一見到顧懷曲就會丟人的哭出來,眼睛至今都未消腫。
他們沒想到郁承期竟真的將師尊救回來了。
當初分明欺負師尊的是他,與師尊對立的是他。
可到如今,將師尊給救回來的還是他。
更何況郁承期如今搖身一變,已經成了傳聞中手段殘忍、殺人不眨眼的帝尊……更叫人不知如何面對。
顧懷曲垂眸道:「你們先出去吧。」
「可是……」
宋玥兒柳眉微蹙,很是猶豫。
萬一郁承期又欺負師尊怎麼辦?
顧懷曲嗓音清冷,聽起來卻有些溫柔,令人無比安心:「放心,不會有事。」
宋玥兒聽到這一聲,心底的情緒再度湧上來,眼眶險些又紅了。點點頭,乖乖跟著師兄師弟們走出去。
他們走後沒多久,殿門便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郁承期的聲音:「師尊?」
門裡片刻沒有動靜。
郁承期正要再敲,手還沒落下,忽然咯吱一聲,門開了。
顧懷曲站在裡面,親自給他開了門。
郁承期眸中微微亮了下。
顧懷曲並不等他說什麼,轉身進了屋,令人看不清神情。他走到桌旁,清冷的垂著眸倒了一盞茶:「坐吧。」
郁承期看了眼茶盞,覺得顧懷曲的語氣聽來格外疏離,不知是又怎麼了。
這一年中,他們只在後山見過那一面,時隔這麼久,他總算能再面對面的與顧懷曲好好說一次話。
郁承期克制著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緒,問道:「師尊為何突然回來了,也不告知弟子一聲?修為已經恢復了?」
顧懷曲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你今日不是為了要事而來?有事直說。」
郁承期仔細觀察著顧懷曲的神情,想從當中捉摸點什麼出來,答道:「是呀,主要是為了師尊而來。」
顧懷曲抬眸瞥他,並不吃這套:「你自重些。」
郁承期覺得他好像生氣了,不太懂:「……師尊怎麼又凶我,難道弟子做錯了什麼?」
「你今日不是為了和解而來?」顧懷曲語氣有些冷淡,「既然如此,你方才為何又給那些仙長臉色看?你的誠意何在?」
顧懷曲已經聽說了郁承期方才在議事殿的所作所為。
他倒並非是怪罪郁承期,只是猜不透這個人在想什麼,嘴上說著與仙界和解,到頭來又給仙界一個下馬威。他究竟是想和解,還是想將仙界的仙長們踩在他腳下?
倘若那些仙長為此反對與仙界和解……那他今後還怎麼應對?
郁承期忽地頓了頓。
臉色一時沉默凝重,沉聲道:「我的誠意不是一直都在師尊這裡嗎?」
「師尊身為仙主,卻不願耍仙主的威風,正因如此,他們從前才敢這麼對你。弟子不過是想讓他們都聽從於你,也有錯嗎?」
顧懷曲略微頓住,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皺了皺眉,似乎並未理解。
郁承期眉眼微沉,嘆了聲氣:「師尊怎麼一點也不記仇?你從前那麼敬重他們,他們卻只把你當初除魔的工具,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生氣?」
「……師尊,你都已經為他們死過一次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
顧懷曲皺著眉張了張口,但郁承期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說實話,弟子覺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