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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不起顧懷曲對他的厚望和信任。
他好像毀了顧懷曲用死換來的良苦用心。
顧懷曲之所以願意捨棄性命,讓他活下來,都是因為顧懷曲信任他,相信他會讓魔界太平,讓仙魔兩界得以安寧。
可他卻……
郁承期薄唇緊閉,眸底一時有些沉鬱。
不等他想下去,顧懷曲嗓音有些沙啞,低皺著眉,又疲倦地道:「……承期,我已經很累了。」
「我本不是一個喜歡冷清的人,可因我體內仙主的血,不得不去承擔一些責任。我知道我不能強求你和我一樣,所以我願意自己去承擔一切……可你能不能體諒我哪怕一點點?」
「你想讓我原諒你,可你捫心自問,我要如何才能原諒?」
「更何況仙魔勢不兩立,如今你的身份……我們……」
顧懷曲的聲音消沉下去,沒有說盡,看著郁承期的眼神卻已經像深冬的寒霜,那麼沉默又那麼冰冷。
無需再說。
郁承期已經全都懂了。
……是他想岔了。
顧懷曲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原諒他。
顧懷曲已經厭透了他……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郁承期眸中沉暗,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纖密低垂的眼睫下,眼睛紅了良久,深邃的眉眼間陰沉難消,一直沉默著,沉默到顧懷曲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
他才小心地抬起手,捏了捏顧懷曲的指尖,沙啞地說了聲「對不起」。
緩緩地起身離開。
待他走後很久。
顧懷曲還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他許久沒動,看著已經緊緊閉合的殿門,清冷漠然的神情終於漸漸一絲破裂。
他微皺著眉,忍了忍,卻沒能忍住。
微垂的睫羽輕輕發顫,閉上眼,淚水不自覺地滑了下來。又冰又冷。
……竟是哭了。
第76章 兩界舊主,吟風經棠(二更)
幾日之後,顧懷曲消失了。
暖殿外沒有結界,也少有侍人看守,他以貓形離開這裡幾乎是輕而易舉。臨走之前,顧懷曲還在桌上留了一封信,內容只是告訴郁承期,不必再去找他。
郁承期看到那封信的時候,近乎有些壓抑潰散。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顧懷曲就這麼走了……?
聽說這件事的賀輕侯,心裡無比愉悅。
他帶著一身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鞭痕,依舊忍不住地用扇子掩著笑起來。
顧懷曲走了,仙魔兩界的和解就此告終了。
但還不等他高興個夠。
郁承期轉身就往外走。
——他打算去找顧懷曲。
賀輕侯臉色變了變。
信上不是寫了別再去找了嗎??
他怎麼就不聽?!
賀輕侯忍著身上的傷痛,急忙跟上去,便看到郁承期先是去命人取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補藥,又命廚房做了一堆吃食,最後再將這些東西悉數塞入乾坤囊中。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臉色始終很陰沉,一語不發,落寞的神情竟也令人感到一陣陣的不寒而慄。
賀輕侯面色發青,大著膽子躲在一邊,一路跟著他。
郁承期出了宮。
他知道顧懷曲靈力稀缺,走不遠,必須先尋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閉關。而若說閉關的話,這附近只有一座靈力充沛、又地處隱蔽的山,就在魔宮身後不遠。
他猜想顧懷曲應該就在那裡。
果不其然。
約莫黃昏的時候,他在某座人跡罕至的山峰上感受到了顧懷曲的靈氣。一路尋過去,發現顧懷曲就在山頂上的一座山洞裡,但洞口已經被陣法封住了。
顧懷曲顯然知道會有人來,所以提前設好了屏障。
郁承期沒想要強迫他。
他將乾坤囊里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放在洞口,又輕輕敲了敲表面那層堅硬的陣法屏障,低啞道:「師尊,弟子知道你不想見我,我把你需要的丹藥都帶來了,記得按時吃,靈力才能恢復,順便還有一些吃食,你都拿進去吧。我欠了師尊那麼多,師尊若是不要就虧了。」
洞內久久沒有回應。
郁承期沉聲道:「師尊,我走啦。」
裡面依舊沒人理他。
郁承期便走了。
賀輕侯就跟在他身後,挑著眸瞅了瞅那黑漆漆的洞穴,撇了撇嘴,也跟著離開了。
翌日郁承期再來的時候。
發現洞口的丹藥不見了,但那堆零零散散的吃食還在。
他心裡稍微好受了些,但想到顧懷曲可能再也不會見他,心頭還是難以抑制的積沉壓抑。
如此日復一日。
郁承期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將煉好的丹藥送過去,順便和顧懷曲說說話。
即便顧懷曲從沒給過回應,但郁承期總能感受到他平穩的靈氣從裡面散發出來。
顧懷曲應該是能聽到的。
他誠懇地跟顧懷曲道了歉,也順便說了一些真心話。
——總歸顧懷曲已經知道他大逆不道的心思了,再多說幾句,好像也沒什麼。
魔宮中沒有了顧懷曲,郁承期開始全身心的將精力投入到魔道上。
他平日除了修煉,最多的時間就是在謀劃著名攻打鬼界。這件事所知的人寥寥無幾,除了郁承期身邊的幾個重臣,沒有幾個人知道當中的詳情如何,進展了多少,就連賀輕侯也一無所知。